协议到期的那天，A市下了一场小雨。
我把最后一份签好字的文件，推到顾淮安面前。
“顾先生，你看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两清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像在汇报工作。
顾淮安坐在我对面，视线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那份离婚协议上。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段线条漂亮的小臂。他没说话，只是拿起笔，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龙飞凤舞，跟他的人一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傲慢。
很好。
我站起身，从手边的文件袋里，拿出厚厚一叠东西，一一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别墅的钥匙，一共三把。”
“你名下所有副卡，都停用了。”
“你那几辆车的车钥匙。”
“还有这个。”我把一个U盘推过去，“这是我整理的，关于你生活习惯、社交关系、以及重要纪念日的备忘录。哦，还有一本纸质的。我想，你的下一任‘顾太太’，应该用得上。”
我自认为，我绝对是这个行业里最敬业的“员工”。
三年前，顾家需要一个儿媳妇，来安抚病重的老爷子，顺便挡掉顾淮安身边那些狂蜂浪蝶。而我，需要一大笔钱，给我弟弟治病。
我们一拍即合。
顾淮安给了我一张无限额的副卡，以及“顾太太”这个头衔。
我给了他三年省心、安静、绝对服从的婚姻生活。
这是一场非常成功的交易。现在，交易结束了。
顾淮安的目光，落在那本我精心制作的、封面烫着“顾太太交接手册”的册子上。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你倒是，准备得很周全。”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应该的。”我笑了笑，“毕竟拿了你那么多钱。要有职业道德嘛。”
说完，我拿起自己的包，准备走。
“等等。”他突然开口。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我，眼神有些探究。“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嘛。”我想了想，“应该是去开个花店吧。然后，可能会谈个恋爱，结个婚，安安稳稳过日子。”
我说得很轻松，像在谈论天气。
顾淮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视线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上。仿佛我口中的未来，跟他买下一支股票一样，不值得他投入超过三秒的精力。
意料之中。
我转身，拉开咖啡厅的门，走进了外面的雨里。
A市的雨，总是这样，细细的，密密的，带着点凉意。
我没有回头。
因为我知道，顾淮安不会看我一眼。
在他心里，我苏辞，不过是他用钱买来的一个物件。一个叫“妻子”的物件。
现在，物件的租期到了，他要做的，只是把它放回原处，然后，等待下一个物件的到来。
而我，也终于可以，去做回苏辞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银行的到账短信。尾款，一分不差。
我撑开伞，走进雨幕。
再见了，顾淮安。
不，应该说，再也不见。
2
离开顾淮安的第三天，苏辞在城南租下了一间带院子的小铺面。
她一直想开个花店。不是那种高档华丽的，就是街角普普通通，能让路过的人，闻到花香，心情变好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