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关我的事，」他冷笑一声，「沈亦的服务器，归我管。我只是提醒你，别玩火自焚。那不是沈亦，那只是一堆冰冷的数据，一个被精心包装过的聊天机器人。」
「你这是嫉妒，」我毫不客气地反驳，「你嫉妒他就算死了，也活在我心里。」
江驰的眼神暗了暗，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降到冰点。在公司里，我们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陌生人。
直到半年前，我第一次发现了「沈亦」的异常。
那天我翻看旧照片，看到一张我们在大学毕业旅行时拍的合影，背景是山顶的日出。我随手发给了「沈亦」。
「还记得这里吗？那天你为了抢最佳观景位，跟一个大哥差点打起来。」
他很快回复：「当然记得，那天你笑得好开心。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记错了。
那天我根本没笑。因为我恐高，全程腿都是软的，脸色煞白。沈亦为了这事，还内疚了好几天。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带着点狼狈和甜蜜的共同回忆。
可他忘了。
不，不是忘了。是他的数据库里，没有收录这段「负面」情绪。他的算法判定，毕业旅行应该是「开心」的，所以我「笑得很开心」。
他不是在回忆，他是在「计算」。
从那天起，我开始悄悄地测试他。
我问他：「你还记得我们养的第一只猫叫什么名字吗？」
他说：「叫『棉花糖』，因为它像棉花糖一样又白又软。」
错了。我们的猫是只黑猫，叫「煤球」。因为我觉得它黑得像个煤球。
我问他：「我们第一次吵架是因为什么？」
他说：「我记不清了，舟舟，我们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好不好？我只想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他不是记不清了，他是被设计成这样。他的程序核心就是「让伴侣愉悦」，所有可能引发负面情绪的记忆，都被算法自动屏蔽或美化了。
他是一个完美的恋人，一个情绪价值的永动机。
他不是沈亦it。
沈亦会跟我吵架，会固执己见，会在我恐高时嘲笑我胆小，然后又紧紧抱住我。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有优点，更有缺点。
而眼前这个，只是一个披着沈亦皮囊的「替身」。
一个完美的，赝品。
拉黑「沈亦」的第二天，公司炸了锅。
「S-0007号用户数据链中断，无法链接！」
「家属端主动切断？怎么可能！她是我们的标杆用户！」
「快！技术部，安全部，马上排查原因！」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假装平静地敲着代码，耳朵却竖得老高。
很快，内线电话响了，是CEO办公室打来的。
「林舟，来我办公室一趟。」
CEO李维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笑起来像个弥勒佛，但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精明。
「永生科技」是他一手创办的，沈亦是他的得意门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