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黎昇看着没一点自觉的老陈媳妇，冲她打听：“你能弄到羊皮袄？”
老陈媳妇害羞的摆手：“成衣是没有的，但咱们开着小饭店呢，平日里炒菜、炖锅子哪儿能少了羊肉这一味，动不动就要收几只羊回来。杀羊以后自然就有皮料。”
“我在娘家的时候学过鞣皮子。”
“反正皮毛之类的没法子交易，让人抓到了要出事，羊皮不知不觉就攒下来了，不论做被褥还是衣裤都是极暖和的。”
老陈媳妇笑得憨厚：“身上穿的暖和，比烧煤或者点炭火强，那玩意不安全，年年都有操作不当被熏死在家里的。”
黎昇按照自己的身材估摸起皮料的消耗，听完便说：“要是有纯白色的小羊皮，帮我留五、六张。”
“上头的长毛剪掉，只留下里层一层厚绒，拿来做件长袄、再缝个长靴，冬天就不怕冷了。”
她环抱着双臂，摆出个发抖的姿势：“小羊皮舒服又暖和，要是入冬之前能穿上就太好了。”
老陈媳妇看黎昇出手阔绰，一个月光订饭就能随便掏出四十五块钱，根本没考虑过她买不起羊皮袄的问题，还怪不好意思的。
她挫着手答应：“你要是不拘羊皮毛的颜色和种类，我这里直接就够做衣服的，但只要纯白色的小羊皮就得等一等了。”
“不过您别着急，品相差不离的小羊皮也不算太难找。虽然我手头的料子不够，但我问问娘家妈或者几个兄弟，他们手里的都收上来肯定足够了。”
“你看，咱们安民县往年都是到十月中旬，天才突然降温的。我在九月底之前把皮料找齐，一口气给你成么？”
老陈媳妇生怕这么个出手阔绰的大主顾跑了，好声好气的跟黎昇商量：“到时候我帮你缝起来，当补偿耽误您的时间。”
黎昇也懂怎么缝皮料，但自己缝皮料哪有别人免费给做的香呢。
既然老陈媳妇又让了一步，黎昇自然满口答应：“好啊，一定要在九月二十之前找齐，否则我就不要了！”
黎昇掌握主动权，直接定下交易“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拿货，谁都别拖着对方。”
“衣服和长靴做成什么样的，我画样子给你，你再照着做就是。要是做的满意，我另外付一份工费。”黎昇担心事情不稳，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有了这么根红彤彤的胡萝卜吊在前头，老陈媳妇点头如捣蒜，连声承诺：“放心，绝对不耽误你的事儿！”
老张媳妇高兴得险些跳起来，赶忙找个理由钻进后厨跟丈夫分享好消息。
“我、我去后厨催催老陈，怎么炒几个菜这么磨蹭！”
没几个呼吸的功夫，老陈就跟他媳妇一起端着饭菜出来了，他们夫妻俩脸上的笑容根本遮掩不住。
黎昇没再说额外的废话，自顾自开始吃饭。
她越是表现得如此寡言冷淡，老臣夫妻俩就越殷勤讨好。
等到黎昇吃完，老陈媳妇已经又给她端来一杯温水，让黎昇漱口；随后，老臣二话不说的背起黎昇修改完的一大包衣服，吭哧吭哧的陪她走回王迎春家里。
王迎春不是个敞快人，平日里抠唆得很，之前热情邀请黎昇“跟着她吃饭”也是图能多从黎昇手里捞些补助金。
打从黎昇拒绝，王迎春心里就憋着口气，心里想，既然不跟我一起吃饭，那我也不允许她在我家里动火。
到时候没东西吃，她最后还不是得乖乖把饭费送上来，跟我家里一起吃。
怀着阴暗的心思，今天刚一下班，王迎春就拼了命的往家里跑，打定主意非得截住黎昇，不让她用自己家的厨房。
结果等来等去，一直到她带着女儿李萍把饭都吃完了，王迎春都没等到黎昇回来的身影。
“还真把我家当宿舍啊！”
王迎春偏不信这个邪，把碗碟洗干净之后，端了个小板凳往门口一坐，打起毛线衣，非要亲眼看着黎昇回来。
她还没来得及动身，黎昇就带着个强壮的汉子回来了。
那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虽然微微挺着肚子，但提着包袱的臂膀上肌肉虬结，一看就不好惹。
王迎春心里直打颤，忍不住想：她不会看出来我挤兑她，故意找个男人过来吓唬我吧？这小丫头片子到底是什么来路，看着好邪性。
老陈掀了下眼皮，见黎昇没主动介绍王迎春，就没出声。
他直接跟着她进屋，把包袱放下，然后把黎昇在路上顺便买的门锁给安装上了。
听到屋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王迎春赶紧拽着凳子回家。
她一看到老陈举着锤子往房门的木框上砸就心疼地直嚷嚷：“你干什么啊？谁准许你随便破坏我家的房门，这要赔钱的你知不知道！”
王迎春嘴上对着老陈叫唤，一双眼睛却看着黎昇咕噜噜地转，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像一只随时准备扑上去对着黎昇敲骨吸髓的秃鹫。
老陈连头都没抬，直接不客气地说：“咋地不能装门锁，那里头新衣服新书还有不少钱，不给装门锁，回头丢东西了你给赔啊？”
“我媳妇三天两头往市里头跑，都没见过这么时髦的衣裳，真丢了你压根赔不起！”
王迎春不服气地反驳：“她还得住我家里呢，她能比我有钱？”
“你还得靠着吃房租过日子，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有钱，真不要脸呐！”老陈顿时用王迎春自己的话反口嘲讽。
“你、你……你们……！”王迎春被气得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她伸手指着黎昇，哆嗦个不停。
黎昇暂时没搭理王迎春，只管看着老陈把门锁装好，然后她又给老陈塞了两块钱，“辛苦陈叔了，麻烦您回去时候再把跟店家借的工具给还了。”
“应该的。”老陈一反刚才的尖锐，客客气气地跟黎昇道别。
临出门，他又回头瞪了王迎春一眼，举着锤子晃了晃，吓得王迎春一屁股跌在板凳上，磕得尾巴尖疼。
等到老陈离开了，王迎春又支棱起来了。
她想着反正没人给黎昇撑腰了，马上找茬：“你折腾什么？小心我把你赶出去。”
黎昇伸手点了点自己下巴，柔声说：“好啊，把你堂妹找过来做个见证，你把动我铺盖的事情说清楚，我马上就搬走。”
黎昇笑容阳光，但她雪白的牙齿竟然让王迎春联想到吃人的猛虎。
王迎春狠狠打了个哆嗦，吓得连连后退：“不、不用了！你爱怎么胡闹，怎么胡闹吧，我再也不好心管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