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碎纸与糖果：替身的终幕
胃里又是一阵绞紧的钝痛，像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狠狠攥了一把，冷汗瞬间就浸湿了我额前的碎发。我蜷在客厅冰凉的皮质沙发上，手指死死按着上腹，试图将那翻江倒海的痛楚压下去。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那条我刚收到的短信上：【苏晴女士，您的胃镜及病理检查结果已出，请尽快至我院门诊领取。初步诊断：胃Ca（晚期）可能大，建议立即住院治疗。】
Ca。癌症。
那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眼球生疼。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像受了惊的兔子，猛地将手机锁屏，塞进抱枕底下，几乎是本能地挺直了腰背，脸上迅速调整出一个温顺又略带苍白的表情。五年了，我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扮演另一个人，隐藏所有的真实情绪，包括恐惧和痛苦。
沈烬回来了。西装革履，身形挺拔，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他的私人助理，正低声快速汇报着什么。
「……林小姐下午确实有些低烧，三十七度八，已经请赵院长看过了，说是普通感冒，但林小姐总觉得心慌气短，睡不安稳……」
林小姐。林薇薇。不，确切地说，是另一个更像林薇薇的女孩。沈烬白月光的替身的替身。多可笑。
沈烬的眉头越皱越紧，直接打断了助理：「联系史密斯博士的团队，他们不是刚引进一台德国的新型全身扫描仪吗？给薇薇安排一个最全面的检查，现在就去！通知医院，所有专家都必须到位等着！」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横。为了一个三十七度八的感冒，他就要在深夜里兴师动众，调动顶级的医疗资源。
那我的晚期胃癌呢？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绝望猛地冲上我的喉咙。
助理应声去打电话了。沈烬这才像是注意到沙发上的我，目光扫过来，带着惯常的审视和不耐烦：「你杵在这里干什么？脸色这么难看，晦气。」
看，这就是我爱了五年，当了五年替身的男人。他的温柔和耐心，永远只给那个名字，以及拥有那个名字影子的女人。
那只攥着我胃部的手似乎又加重了力道，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也许是那份诊断报告给了我一丝虚妄的勇气，也许是持续的疼痛磨掉了我最后一点伪装的能力。
我吸了一口气，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沈烬，我……我不太舒服。今天去医院拿了报告……」
我颤抖着手，从抱枕下摸出手机，点开那条短信，递到他面前。屏幕的冷光映亮他深邃却冷漠的眉眼。
他垂眸，视线落在屏幕上。那一瞬间，我甚至可悲地期待着他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愕或者……关心。
然而，没有。
他的目光像扫过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甚至没有在那刺眼的“胃Ca（晚期）”上多停留半秒。随即，他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冷笑。
「苏晴，」他叫我的名字，每个字都像冰碴，「你要闹到什么时候？薇薇身体弱，经不起折腾，你现在拿这种晦气东西来碍我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