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血液仿佛瞬间冻住。
「这不是闹……」我试图解释,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这是医院的……」
话没说完,他猛地一挥手,直接打掉了我的手机。手机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装可怜这招,我早就腻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轻蔑,「你以为模仿薇薇生病的样子,就能让我多看你一眼?东施效颦!」
他弯下腰,捡起我的手机,手指粗暴地在屏幕上滑动。我眼睁睁看着他点开那条短信,然后——拇指和食指捏住屏幕,像是要碾死什么令人恶心的虫子一样,狠狠地将那条承载着我最终判决的信息,撕成了两片、四片……无数片闪烁的电子碎片。
「看清楚了吗?」他将彻底删除信息后变得空荡荡的手机界面扔回我怀里,语气冰冷彻骨,「没了。别再拿这种东西来烦我。」
他抬手,仿佛将我仅剩三个月的生命,连同那微末的希望,一起撕成了碎片,扔进了无形的垃圾桶。
「装可怜这招,对我没用。」
那一刻,我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某处碎裂的声音。不是尖锐的疼痛,而是一种彻底的、死寂的冰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所有的痛楚、恐惧、不甘和长达五年的卑微爱恋,在这一刻,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碾磨成了灰烬。
我的心跳,连同对他所有的期待,一起停了。
巨大的荒谬感席卷了我。我看着他焦急地催促助理备车去医院陪他的“薇薇”,看着他甚至懒得再分给我一个眼神。忽然间,一股极其诡异的、无法抑制的笑意从那片死灰中破土而出。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冰凉和空洞。
「好的,沈总。」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您所愿。」
我顿了顿,迎上他终于因我的反常而转过来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不装了。」
沈烬的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回头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但很快又被更浓的不悦覆盖。「神经病。」他低咒一句,终究没停下脚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别墅,引擎声很快咆哮着远去。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我一个人,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
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全然的麻木和冰冷。胃还在痛,但此刻似乎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慢慢地蹲下身,捡起我的手机。屏幕已经黑了,映出我苍白得像鬼一样的脸。
我站起身,没有一丝犹豫,走向卧室。我没有开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打开了衣柜最底层的一个旧行李箱。
我的动作异常冷静,甚至算得上高效。我没有拿任何他买给我的衣服、首饰、包包。我只收拾了几件我自己带来的、早已旧了的衣物,我的身份证,我的毕业证、学位证——那上面落满了灰尘,昭示着它们被遗忘的岁月。
最后,我从床头柜最隐秘的角落里,拿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放着一盒包装简陋的水果糖,是刚跟他在一起那年,他随手在便利店买给我的。糖早就过期了,黏连在一起,散发出一种甜腻又腐败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