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
林薇薇和林莉莉依旧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她们的红润脸色似乎慢慢褪去一点点，偶尔会抱怨头晕、没力气，食欲也不如以前旺盛。
王美玲和林强只当是小孩子换季胃口不好，或者玩累了，请来的家庭医生也说是正常现象，开点维生素便打发了。谁也没有在意角落里那个越来越沉默的养女。
林晚冷眼旁观着，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
三个月后，幼儿园组织全面体检。
份体检报告像一枚投入深水的炸弹，瞬间将林家看似平静美满的表象炸得粉碎。
“长期慢性中毒？！损伤神经系统？！这怎么可能！庸医！胡说八道！”林强额头上青筋虬结，挥舞着报告单，咆哮声震得水晶吊灯都在嗡鸣。他一把揪住家庭医生的领子，目眦欲裂，“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我要他偿命！”
王美玲的哭嚎尖锐得刺破耳膜，她死死搂着两个眼神呆滞、嘴角甚至隐隐有口水流下的女儿，心肝肉地叫着，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我的宝贝！我的薇薇莉莉啊！怎么会这样！是谁这么恶毒要害你们！天打雷劈啊！”
别墅里乱成一锅粥，佣人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空气中弥漫着恐慌和毁灭的气息。
林晚安静地站在二楼的楼梯转角，阴影温柔地包裹着她单薄的身躯。她冷漠地俯视着楼下的兵荒马乱，看着那对曾经骄纵跋扈的双胞胎此刻只会歪着头，发出无意义的“啊啊”声，眼神空洞得像蒙尘的玻璃珠。
真好。她想。这样愚蠢又恶毒的灵魂，配得上这样空洞的躯壳。
暴怒中的林强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扫过每一个角落，最终定格在楼梯上的林晚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迁怒和怀疑，仿佛任何出现在这个家里的人都有可能是罪魁祸首。
“是你？！是不是你！”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疯狂的指控。
林晚的心冷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讥诮覆盖。看，无论何时，他第一个怀疑的，永远是她这个“外人”。
她没有惊慌，也没有哭泣。她只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从楼梯上走下来。脚步很轻，却像踩在林强和王美玲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她走到暴怒的养父和崩溃的养母面前，仰起那张苍白却异常平静的小脸。
在全家歇斯底里的背景下，她冷静得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冰。
然后，她举起了手。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入所有人的耳膜。
“爸爸。”
林强的怒吼卡在喉咙里。
“可能是牛奶的问题。”林晚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生生的担忧，眼神却古井无波。
王美玲的哭声戛然而止，猛地抬头看她，脸上精致的妆容糊成一团，异常狼狈。
林晚仿佛被他们的反应吓到了，微微后退半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雾，怯怯地，一字一句地，投下最终审判：
“妹妹们……这三个月，好像一直在喝我那份牛奶。”
“我……我不知道是不是牛奶不好。我的那份，好像总是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死寂。
比刚才更加可怕的死寂降临了。
王美玲搂着双胞胎的手臂彻底僵硬，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