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嗡的一声，我从一片黑暗里醒过来。
刺鼻的消毒水味儿钻进鼻子，我动了动手指，全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疼。
“江辰！你醒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又惊又喜。
我偏过头，看见了我的女朋友，李倩。她抓着我的手，眼圈红红的，看起来担心坏了。
就在这时，我眼前的世界变了。
李倩的头顶上，飘着一个鲜红的数字，像游戏里的血条。
【-50】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幻觉？
她还在哭：“你吓死我了！医生说你再晚送来一会儿就……”
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再看看那个刺眼的【-50】，心口莫名其妙地堵得慌。
病房门被推开，我的好兄弟，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马涛冲了进来。
“辰子！你他妈总算醒了！”他一拳捶在自己大腿上，满脸的后怕。
我下意识地朝他头顶看去。
一个比李倩更恐怖的数字，黑得发紫。
【-80】
我脑子彻底乱了。
一个是我谈了三年，准备求婚的女朋友。一个是我二十多年，可以两肋插刀的兄弟。
一个【-50】，一个【-80】。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医生说你被撞得有点脑震荡，可能会有后遗症。”李倩帮我掖了掖被子，动作很轻，但我看见她碰到我胳膊的时候，手指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马涛凑过来，拍着我的肩膀：“没事儿，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那个项目方案我帮你收好了，等你出院，咱们拿下那个单子，给你好好补补！”
他说得情真意切，但我看着他头顶的【-80】，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往上冒。
我的车祸，是意外吗？
警察是怎么说的？
我张了张嘴，声音哑得像砂纸：“警察……怎么说？”
李倩和马涛对视了一眼，那一眼很快，但我捕捉到了。
“警察说就是个意外，”李倩立刻回答，“肇事司机跑了，监控也坏了。你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身体。”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那两个数字。
【-50】
【-80】
它们像两根钉子，死死地钉在我的脑子里。
接下来的几天，李倩和马涛轮流来照顾我。李倩给我削苹果，汤总是送到嘴边，但她头顶的【-50】从来没变过。马涛陪我聊天打屁，说着我们小时候的糗事，但他头顶的【-80】，也像烙铁一样，纹丝不动。
他们演得越好，我心里就越冷。
我开始装作虚弱，说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那天下午，我眯着眼睛装睡。李倩和马涛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小声说话。
“他什么时候能出院？那个方案再不给王总，单子就黄了。”是李倩的声音，很不耐烦。
“急什么，”马涛说，“我看了，他手机和电脑的密码都没变。等会儿我进去，直接把文件拷出来就行。那个傻子，还真把我们当亲人。”
“他那条腿怎么样了？”
“医生说就算好了也是个瘸子。正好，省得以后碍事。”
“那你答应我的事呢……”
“放心，等拿到钱，我们就去国外，谁还认识他这个废物。”
我躺在床上，拳头死死地攥着，指甲陷进肉里，血流出来都感觉不到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