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欠寿三载?难道是说,他本来阳寿尽了,但有人给了他三年寿命,让他以做工来抵债?南柯巷游徼?缉拿精怪?这是...当鬼吏了?
他捏着玉简,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事儿太过离奇,喜的是自己不用死了,还能有份“差事”,月俸折算成粟米半斗,足够他糊口了,再也不用靠寒食散续命了——虽然寒食散暂时还戒不掉,但至少不用为了粟米发愁了。
“不管是鬼吏还是仙官,能活命就行。”阿七咧嘴一笑,把玉简揣进怀里,又把碎成八瓣的泥塑獬豸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包好,“多谢你了,兄弟。”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辨认了一下方向,往漏巷走去。乱葬岗的风很大,吹得他衣角翻飞,可他却觉得浑身轻快,连寒食散的余劲都消散了不少。
回到漏巷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叫着。阿七走到巷口的老槐树下,那里有块破木板,平时用来贴些寻物启事、招工信息之类的。他从怀里摸出笔墨——那是他以前给人写书信剩下的,墨已经快干了——又找了张废纸,在上面写了张告示:“南柯巷游徼丁阿七,专缉逃逸精怪,凡有精怪作祟者,可来漏巷寻我。”
写完,他把告示贴在破木板上,刚贴好,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七郎,你这是...贴的什么?”是老徐头,他刚打开棺材铺的门,就看见阿七在贴告示。
阿七转过身,笑着晃了晃腰间新挂的桃木符——那是昨晚醒来时,和玉简一起出现在怀里的,说是能镇魂辟邪。“徐伯,我找着差事了,南柯巷游徼,缉拿精怪的。”
老徐头凑过去,看了看告示,又盯着他腰间的桃木符,直咂嘴:“七郎这差事...算鬼吏还是仙官?”
“管他呢。”阿七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走到棺材铺门口,把一张镇魂符拍在棺材板上,“徐伯,昨儿欠你的酒钱,就用这符抵了。这符能镇魂,你棺材铺里要是有不安分的老鬼,贴一张就管用。”
老徐头拿起镇魂符,看了看,又看了看阿七,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你,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对了,你昨儿逮的那扫帚精呢?”
“哦,在您后院罚扫呢。”阿七指了指棺材铺的后院,“那家伙偷了张大户人家的扫帚,成了精,我让它给您扫后院抵债,记得喂它点香灰,它就好这口。”
老徐头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行,我知道了。中午来吃饭,我炖了点肉汤。”
“好嘞!”阿七应了一声,转身往巷里走。刚走两步,就看见一只绿油油的蕉叶鬼,正偷偷摸摸地往盲阿婆的供桌上爬,想偷供桌上的供果。
盲阿婆是巷里的老人,眼睛瞎了,无儿无女,平时靠巷里人接济过活。她信奉菩萨,每天都会在门口摆个供桌,放些供果。这蕉叶鬼,大概是饿坏了,才敢光天化日下来偷供果。
阿七从路边折了根柳枝,走过去,对着蕉叶鬼轻轻抽了一下:“小东西,胆子不小啊,敢偷盲阿婆的供果?”
蕉叶鬼“嗷”地叫了一声,化作一片绿油油的蕉叶,掉在地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