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城市的霓虹灯在夜幕下闪烁，勾勒出繁华。
晚上十一点半，薛凡蹬着那辆吱呀作响的共享单车，终于送完了最后一单外卖。
初秋的夜风已经带了凉意，却吹不散他额头上那层细密的汗珠。
他把车停在路边，踉跄地走到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里，要了一桶最便宜的红烧牛肉面，加热水泡开。
他就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旁，囫囵吞咽着那滚烫的面条，胃里传来些许满足感，暂时压过了疲惫。
手机屏幕亮起，不是关心，而是一连串的还款提醒。
——“【XX银行】您尾号xxxx信用卡本期最低还款额3852.31元，到期还款日10号。”
——“【用呗】您的账单已出，需还款6120.88元。”
——“【XX贷】温馨提示，您的借款将于三日后到期，请确保账户余额充足。”
他深吸一口凉气，手指颤抖着，点开了那个被他置顶的聊天对话框。
头像是一个笑得明媚动人的女孩——魏晴晴。
他往上翻，记录里几乎全是转账和红包。
——【宝宝，你看这个新出的口红套盒好不好看？闺蜜男朋友给她买了！[图片]】
——【转了2000元】“喜欢就买，我的小公主当然要拥有最好的。”
——【亲爱的，同事都去了那家人均500的网红餐厅打卡了，就我没去过，好丢脸啊。】
——【转了1500元】“周末带你去，不能让我家宝贝丢面儿。”
最近的记录停留在下午。
魏晴晴发来一张手机截图，是某款最新顶配旗舰机介绍页面。
【晴空万里】：“老公~~你看这个！我的旧手机都好卡了，拍照也不好看，都跟不上大家的节奏了。小王她昨天就预定了呢！[委屈巴巴.jpg]”
下面跟着一个购物链接，价格赫然是17999。
薛凡看着那个数字，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这三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才也不够这个数，而这还不包括他已经欠下的那些债。
他指尖颤抖的打字：“晴晴，这个……能不能稍微等一等？最近手头有点紧，好几个还款日要到了……”
消息发出去，如同石沉大海。
几分钟后，他的电话响了，是魏晴晴。
薛凡几乎是立刻接起，疲惫中带着讨好：“喂，晴晴？”
电话那头的女声又娇又媚，却透着一股冷冰冰的不满：“等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嘛！等到它降价？等到别人都用旧了？薛凡，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连个手机都舍不得给女朋友买？”
“你说你找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干什么！什么也不舍得，趁早分了算了……”电话那头同时传来了魏晴晴母亲那尖酸刻薄的声音。
“不是舍不得，晴晴，我……”薛凡试图解释，“我这个月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魏晴晴打断他，语气冷了下来，“每次都是这样，一说要买点什么你就哭穷。我跟你在一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点光都沾不上！你看看人家的男朋友！”
她开始细数哪个闺蜜又收到了什么礼物，哪个同事又被带去哪里旅游，言语间的羡慕和对他的鄙夷毫不掩饰，同时伴随着魏母的咒骂……
薛凡听着，那些话语像刀子一样割在他心上。
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流，只觉得无比的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