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笑,声音又轻又冷:“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看他那个样子——真的特别恶心。”
然后他们动了手。
我被推倒、被踢打、被扯着头发往墙上撞。最后一下,后脑重重磕在凸起的砖角上。
温热的血慢慢流进衣领,视线渐渐模糊。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李成涛曾经有一次对我说:“你挺努力的。”
我当时居然……可耻地心动了。
真是可笑。
顾沅沅揉了揉太阳穴,意识像是从深海中一点点浮起。
意识,是一缕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的游丝。
首先感受到的是痛,太阳穴处传来一阵阵沉闷而顽固的搏动性疼痛,仿佛有根无形的锥子在里面不紧不慢地敲打着。
“呃,好痛啊……”
一声无意识的呻吟溢出喉咙,声音嘶哑得陌生。她费力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手臂,揉按着抽痛的额角。指尖传来的皮肤温热感和清晰的触感,让顾沅沅猛地一愣。
这不是幻觉。
她能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能感觉到身下不可思议的柔软支撑,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香氛气息。
心里骤然一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睁开了眼睛,彻底清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景象。
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窗外是蔚蓝如洗的天空和郁郁葱葱的树冠,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温暖的光斑,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悠然飞舞。我正躺在一张极大极柔软的床上,丝滑的缎面床品贴着皮肤,带来奢侈的舒适感。
没有冰冷粗糙的水泥地。
没有弥漫着垃圾和铁锈味的潮湿空气。
没有……那种生命随着鲜血一同流逝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绝望。
“我不是……死了吗?”
她喃喃自语道,声音因为震惊和久未开口而干涩异常。猛地坐起身,蚕丝被从身上滑落。
顾沅沅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细腻,没有任何伤痕或污垢。我又急切地抚摸自己的脸颊、脖颈、手臂……每一寸皮肤都完好无损,充满了健康的活力和温度。
那最后时刻的记忆却冰冷而尖锐:宋允熙带着恶意的冷笑,她身后那几个模糊却力量巨大的身影,被推搡、被踢打、头发被撕扯的剧痛,以及后脑猛地撞上凸起砖角时那一声沉闷的、仿佛西瓜碎裂的可怕声响,还有随之而来的、迅速吞噬一切的黑暗和冰冷……
那种清晰的死亡触感,绝不可能是梦。
那现在呢?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亦或是……又一个虚幻的牢笼?
就在她被巨大的困惑和茫然席卷,几乎要陷入恐慌时,一个声音,一个久违的、几乎已被我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机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宿主,你醒了。】
是系统!
那一刻,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有他乡遇故知的狂喜,有多年委屈终于找到宣泄口的酸楚,也有无法释怀的怨怼——它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是我,宿主。】系统的声音似乎比以前多了些起伏,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机械,反而浸透着浓浓的愧疚和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