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思考着这句话。她一直试图控制一切——工作、家庭、父亲的去向、母亲的情绪,但也许有些事情本就无法控制。
回到小屋,林薇主动提出帮忙准备午餐。在厨房里,她注意到冰箱上贴着一张老照片——一个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小男孩站在海滩上。
“是你和母亲吗?”她问。
江远点头:“我母亲。她是个海洋生物学家,专门研究珊瑚礁。这是她最后一次出海前拍的。”
“最后一次?”
“她参加了为期三个月的科考项目,但船在海上遇到事故。”江远的声音很平静,“他们没有找到遗体。岛上的人说,她被大海留下了,成了守护神的一部分。”
林薇不知该说什么好。“对不起。”
“很久以前的事了。”江远递给她一把青菜,“能帮忙洗一下吗?”
午餐时,林薇了解到更多关于江远的事。他父亲是大陆人,在母亲失踪后带他离开岛屿,但江远始终怀念岛上的生活。父亲去世后,他回到望归岛,买下这栋老屋。
“祖母呢?”林薇想起传闻,“听说你回来是为了照顾祖母。”
江远笑了:“岛上的人都把我当孙子看,尤其是陈奶奶,她腿脚不好,我常帮她买菜修东西。可能传闻就这么来的。”
下午两点,林薇终于坐上返回市区的渡轮。江远站在码头上向她挥手告别。
回到公司的林薇立即投入紧张的工作中。但她的思绪不时飘回那个宁静的小岛和那个与她印象截然不同的设计师。
一周后,项目危机爆发。
恒远对团队提交的新方案极度不满,威胁要重新考虑合作。总经理紧急召集团队开会。
“我们需要一个解释!”总经理敲着桌子,“为什么给了你们额外时间,反而交出了更差的作品?”
团队一片沉默。林薇深吸一口气,准备承担责任,却被江远抢先开口。
“问题在我。”江远平静地说,“我坚持了一个错误的方向,林总监多次提醒,但我没有及时调整。”
林薇惊讶地看着他。这根本不是事实——实际上是她否决了江初的大胆方案,坚持要团队做更保守的设计。
会议结束后,她在走廊上拦住江远。“为什么要替我背锅?”
“不是背锅,是陈述事实。”江远说,“如果我当初能更好地说服你,而不是直接让步,结果可能会不同。”
“但我才是项目负责人。”
“而我是创意负责人。我们都有责任。”江远直视她的眼睛,“现在重要的是挽救项目。我有个提议。”
那天晚上,团队加班到深夜。江远拿出了修改后的初版方案,但做了关键调整,使其既保持创新性又更符合客户需求。林薇则重新制定了推广策略,突出方案的独特卖点。
凌晨三点,当最终方案完成后,团队欢呼起来。林薇和江远相视一笑,有种难得的默契。
“饿了吗?”江远问,“我知道有家宵夜不错。”
大排档里,他们边吃边聊,从工作到生活,从理想到现实。林薇发现自己前所未有地放松,甚至分享了家庭烦恼。
“我昨天找到父亲了。”她说,“在他的‘另一个家’门口等了整整五小时。”
“然后呢?”
“我告诉他,我不会再替他向母亲撒谎了。他要么回家面对问题,要么失去两个家庭。”林薇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决绝,“母亲哭了一整天,但我觉得这是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