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刚才，他那轻描淡写的一捻，和彻底的无视。
“沈淮。”
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甚至带着点冷，在一片毕业的喧腾热浪里，格格不入。
他脚步顿住，有些意外地半转过身。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愣了一下。
我走上前，从他微松的指间，一把抽回那张纸条。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然后，在所有凝固的视线里，我抓住纸条两端，用力——
“撕啦——”
清脆的破裂声异常刺耳，惊起了不远处棲息在树上的几只麻雀。
碎片落在地上，被风吹得稍稍卷起边角。
我抬起头，直直地看进他骤然深敛的眼眸，声音清晰，掷地有声，砸进突然死寂的空气里：
“忘了说。”
“我拼了命考上985，就是为了离你这种除了分数一无是处的学霸人渣——”
“远一点。”
空气彻底凝固了。每一寸空间都塞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的脸色一瞬间白得惊人，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终于裂开了某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像是冰面骤然破碎，露出底下汹涌的暗流。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我没给他机会。
我转身，拨开僵硬的人群，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得又快又稳。
身后死一样的寂静。然后，嗡鸣般的议论轰然炸开。
我没有回头。
阳光猛烈，刺得人眼睛发疼。
·
三年后。
写字楼负一层的员工餐厅，空气里漂浮着廉价油脂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键盘敲击声、外卖订单提示音、同事关于需求的争论嗡嗡作响，吵得人脑仁疼。
我盯着眼前吃了一半的黄焖鸡米饭，油脂冷凝成白色的腻糊。
旁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刚刷到的新闻页面。
【最年轻‘爱因斯坦’？清大校友沈淮团队攻克量子计算新路径，获国际大奖，或颠覆行业未来！】
配图是机场抓拍。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大衣，被记者和狂热的人群簇拥着，侧脸冷峻，身形挺拔，比起三年前褪去了所有少年青涩，只剩下一种锐利的、不容置喙的权威感。
“卧槽！林溪！快看这个！” 同事小王猛地一巴掌拍在我背上，差点把我肺里的空气全打出来。
他把自己那台贴满动漫贴纸的笔电硬生生塞到我眼皮底下。
屏幕上是全球极客马拉松挑战赛（Global Geek Marathon）的实时排行榜。
我们这支临时拼凑、连公司名字都土得掉渣的“深蓝科技队”，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死死咬在排名第一的队伍后面。
而排名第一的队伍，名字简洁霸气——【华源·沈淮实验室】。
“疯了疯了！我们居然跟沈淮的大神队杠上了！还特么杠了快48小时！”小王眼睛赤红，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兴奋的，“溪姐！你最后部署的那个优化算法太神了！直接拉平了百分之十的性能差距！你就是我的神！”
另一个队友老吴凑过来，顶着鸡窝头，声音沙哑：“他们的方案理论完美，但实操有瓶颈。我们的路子野，反而钻了空子。不过……他们肯定有后手。”
我的心跳在看见那个名字的瞬间就失了序，一下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肋骨的牢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