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容易。”江辰仿佛很理解地点点头，酒杯在指尖晃了晃，“这地方消费不低，AA下来你那边压力也挺大吧？要不……”他拖长了调子，带着施舍的意味，“一会儿的单，跟我一起结了算了？老同学嘛，照顾一下应该的。”
林薇薇轻笑一声，依偎他更紧，像是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无聊戏剧。
屈辱像细密的针，扎进皮肤，不见血，却疼得尖锐。苏晚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同情、鄙夷、幸灾乐祸，织成一张网，把她困在中央。她沉默着，三年的时光在脑海里翻腾，最终沉淀成一片冰冷的死寂。
她忽然站起身。
动作很轻，甚至带倒了面前那杯没动过的果汁，橙黄色的液体蜿蜒淌过桌面，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去下洗手间。”她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绕过那对光鲜亮丽、姿态亲昵的璧人，快步走向门口。
身后，隐约传来江辰毫不压低的调侃：“……还是那么开不起玩笑，没劲。”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也吸走了她强撑的力气。苏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深吸了口气，走廊尽头镜面装饰反射出她苍白的脸和身上那条格格不入的旧裙子。
是啊，真没劲。
她闭上眼，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把她送的手工蛋糕扔进垃圾桶，语气不耐又轻蔑：“苏晚，跟你在一起太累了，看不到未来，懂吗？别缠着我了，给自己留点体面。”
体面。
她轻轻笑了一下，再睁开眼时，里面那点残存的波动已经平复，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她从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拿出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略过那些花里胡哨的app，最终停在一个极其简洁、没有任何标识的暗色图标上。
指纹验证通过。
界面跳转，没有任何多余菜单，只有一个输入框和一个闪烁的光标。
她垂着眼，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代码般的字符一行行落下，确认，发送。
几乎在她按下发送键的同一时刻，走廊另一端，一名穿着酒店经理制服、气质精干的中年男人脚步微顿，他耳中的微型耳机似乎传来了什么指令。他脸上迅速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目光锐利地扫视，精准地锁定在苏晚身上。
他整了整领带，脸上瞬间堆起最专业、最恭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的笑容，几乎是小跑着上前。
包厢里，江辰正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恭维，林薇薇在他耳边轻语：“你那前女友，倒是挺识趣，自己走了，省得碍眼。”
江辰嗤笑：“她啊，也就只剩这点自知之明了……”
话没说完，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却不是苏晚。
刚才那位经理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两名侍者，推着一辆铺着雪白桌布的餐车，上面醒着一瓶罗曼尼康帝，旁边是精致的果盘和甜点。
“江先生，林小姐，各位贵宾，”经理笑容可掬，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郑重，“打扰各位雅兴，这是本店一点心意，请慢用。”
众人哗然，看着那瓶价值不菲的酒，纷纷奉承。
“还是江总面子大！”
“这酒店经理可真会来事！”
江辰也是一愣，他虽常来，但自认还没到让酒店主动献殷勤的程度，尤其还是这种级别的酒。他面上有光，矜持地点头：“王经理太客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