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儿子,你的心脏病,有救了。”
窗户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夹杂着宋子珩轻蔑的笑和沈巍沉稳的叮嘱。
他们讨论着我的“用途”,语气轻松得像在决定晚餐吃什么,而不是在谋划如何摘走一个活人的心脏。
雨声震耳欲聋,却盖不住我胸腔里那颗东西疯狂擂动的声音。
它跳得那么用力,那么愤怒,仿佛急于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它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器官,而不是他们口中早已预定好的“零件”。
冷!
一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比这秋雨冰冷十倍。
我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用疼痛阻止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尖叫或呜咽。
不能出声,绝对不能。
被他们发现我知道了真相,等待我的绝不是怜悯,而是立刻的“处理”。
我像一尊被冻僵的石像,蜷缩在潮湿阴暗的角落,听着我的亲生父亲和那个我名义上的“哥哥”,如何悠闲地宣判我的死刑。
直到里面的声音消失,脚步声远去,我才慢慢地、僵硬地动了一下。
腿麻了,心也麻了。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浑身上下湿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刚才惊出的冷汗。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过后,是一种可怕的平静。
脑子里那些之前想不通的怪异之处,此刻全都串成了一条清晰而恶毒的线。
为什么非要我装穷?不是保护,是隔绝。
切断我一切可能向外求助、引起外界关注的可能。
一个无依无靠、默默无闻的“贫困生”突然消失,谁会在意?
为什么对宋子珩的霸凌视而不见?甚至暗示我忍耐。
他们需要确保我处于被压制、被孤立的状态,方便控制,或许……也是为了消耗我的精神,让我没力气胡思乱想,更没能力反抗。
所谓的“血缘认亲”,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前奏。
沈巍找到我,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珍贵的儿子需要一颗健康的心脏,而我的,恰好匹配。
他们把我从垃圾桶边捡回来,不是给我新生,是把我养肥了,送上他们儿子的手术台!
嗬……
我几乎要笑出声,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回到那座豪华的囚笼时,我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佣人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没人多问一句。
在这个家里,我像个透明的幽灵。
沈巍坐在客厅奢华的沙发上看着财经报纸,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我滴水的样子,皱了皱眉,语气是惯常的、带着距离感的淡漠:
“怎么弄成这样?快去换衣服,别感冒了。”
多“关心”的话啊。
以前我或许还会傻乎乎地感到一丝暖意,现在听来,只觉得每一个字都裹着砒霜。
他是在担心他珍贵的“储备器官”健康状况下降吗?
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冰寒,用细弱蚊蚋、带着恰到好处怯懦的声音回答:
“没……没带伞,跑回来的。”
“下次让司机去接。”他随口说了一句,视线又回到了报纸上,仿佛刚才只是一句程序化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