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砚指腹为婚的妻,成婚三年他从未踏入我房门半步。
直到他高中状元,带回怀着身孕的外室要我认养。
我笑着咽下喉间血,递上和离书:“祝大人鸾凤和鸣。”
他撕碎文书冷笑:“沈家没有下堂妇,只有未亡人。”
当夜我烧掉所有诗稿,埋了年少痴心,从此世上再无宋晚辞。
三个月后,我停灵的祠堂外——他浑身是血抱着枯骨,跪碎了膝盖。
1
指尖下的算珠冰凉,一粒粒拨过去,账簿上的数字便清晰一分。
窗外又飘起了雪籽,打在枯残的荷叶上,沙沙地响。
这三年,听雨阁的荷塘枯了又荣,荣了又枯。
我守着这方小院,早已习惯了这周而复始的寂寥。
“夫人,”侍女云袖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压不住的雀跃。
“前头传来消息,大人高中了!是状元!头名状元!”
算珠“啪”地一声脆响,在我指尖崩断,滚落在地,寻不着了。
我怔了片刻,才慢慢抬起眼。
喉头涌上一点熟悉的腥甜,被我强行咽了下去。
云袖脸上的喜气几乎要溢出来。
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丫头,这三年,也只有她真心实意地为我焦,为我愁。
“知道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寡淡。
“吩咐下去,府里上下,赏一个月月钱。”
云袖欢天喜地地应了声,退了出去。
窗外的雪似乎下得大了些。
沈砚,他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金榜题名,天子门生。
这本该是三年间我最期盼的消息。
此刻听着,心口却只剩下一片被反复碾磨后的麻木。
2
沈砚,我的夫君,指腹为婚的夫婿。
成婚那日,他一身红衣,却冷得像一块捂不热的玉。
喜秤挑开盖头,我看到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
此后三年,他从未踏足过听雨阁半步,仿佛我是什么沾之即溃的污秽。
我送去的羹汤,原封不动地退回。
节日的家宴,他称病不出。
偌大的沈府,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却活得像一个不见天日的影子。
也好。
我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
他既功成名就,我宋晚辞的责任也算尽到了头。
这桩用我一生幸福和健康强撑起来的婚姻,或许终于能看到解脱的曙光。
3
接下来的几日,府里张灯结彩,仆从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喜气。
唯独听雨阁,依旧冷清得如同往日。
我在等,等沈砚归来,等一个了结。
然而我没想到,他归来的方式如此不堪。
他是骑着高头大马,在众人的簇拥下回来的,官袍还未换下,意气风发。
但跟在他身后那顶不起眼的小软轿,以及他从轿中小心翼翼搀扶出的那个女子,才真正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女子一身水粉色的绫罗,腹部隆起得已然十分明显,怕是有五六个月了。
她面容娇怯,一只手紧紧攥着沈砚的衣袖,依偎在他身侧。
眼波流转间,是藏不住的依赖与炫耀。
府门口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下人的目光,在那女子身上停留一瞬,又齐刷刷地投向站在最前面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