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装睡，用这种方式减少和陆宴的正面冲突，也因此零碎地听到了一些信息。
他和医生的对话，确认了手术日期就在明天。
林晚晚在我手术前一天，亲自来了别墅。
她穿着一条漂亮的香奈儿长裙，化着精致的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重病的病人。
她支开了所有人，施施然坐在我的床边，像个女主人。
「苏念，你看」她举起手，无名指上硕大的钻戒闪着刺眼的光
「阿宴向我求婚了，他说，等我换了心脏，我们就结婚」
我闭着眼，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知道吗？当年那场车祸，如果不是你也坐在车上，分散了阿宴的注意力，陆瑶或许就不会死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
她看着我瞬间惨白的脸色，满意地笑了
「阿宴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妹妹，所以他拼命对我好，因为我是那场车祸里，另一个活下来的人。他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某种赎罪的可能」
「而你」她凑近我，声音轻得像耳语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顶着陆瑶心脏的替代品？」
我猛地睁开眼，死死地瞪着她
胸口的疼痛愈发剧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她却笑得更开心了
「别这么看着我，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怎么有机会得到陆瑶的心脏，又怎么有机会，用这张有点像陆瑶的脸，待在阿宴身边这么久？」
我的思绪被她的话拉回了五年前。
车祸后，我在医院的消毒水味中醒来。
父母红着眼告诉我，我能活下来，是因为一个叫陆瑶的女孩脑死亡，捐献了她的心脏。
而那场车祸里，陆宴在最后关头，选择先救他身边的林晚晚。
放弃了他被卡在后座的亲妹妹。
可他不知道，最后活下来的人，是我。
我因为和陆瑶血型匹配，又同样在车祸中奄奄一息，被医生选中，接受了这场心脏移植。
3.
曾经，我和陆宴也有过短暂的温情。
那是在我刚刚出院后，身体还很虚弱。
有一次林晚晚故意在学校门口把我撞倒，散落一地的书本和药瓶。
是路过的陆宴扶起了我。
他看到林晚晚，皱了皱眉，声音里带着不悦
「晚晚，跟苏念道歉」
林晚晚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陆宴帮我捡起书，看到我的脸时，微微怔了一下
「你笑起来，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那份「像」，曾是我以为的糖，是我在无数个被林晚晚欺负的日夜里，唯一的慰藉。
现在我才知道，那是我亲手为自己服下的，穿肠的毒药
「看看这是什么？」
林晚晚从她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了一个熟悉的粉色日记本。
那是我的日记。
里面记录着我从十六岁到二十岁，对陆宴所有隐秘的爱恋和卑微的仰望。
「苏念，你对他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是偷来的。」
她笑着，当着我的面，一页，一页，撕碎了我的整个青春。
纸屑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在我身上，脸上。
我看着满地的狼藉，看着她脸上恶毒而畅快的笑容。
心中最后一丝名为爱的火苗，彻底熄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