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胃开始抽搐。
手指颤抖着,输入了一个关联我最近工作的编号序列。
一个庞大的文件组跳了出来。
标题是:“项目:永恒春晖 - 音频替换记录”。
里面是无数个被替换掉的原始录音,按照日期和地点排列。
我疯狂地搜索着北境森林的坐标,搜索着那段斑鸠的录音。
找到了。
文件名旁还有一个红色的关联标记,我点开了它。
那是一段监控音频,来自…某个我无法辨认的地方。
嘈杂的背景音里,有很多声音。
然后,我听到了它——清晰、无比清晰——一声凄厉的、变了调的尖叫,属于一个孩子。
“——放开我!爸爸——爸——”
声音被强行拖长,扭曲,但那个词,那个称呼…
世界瞬间褪色,无声无息,彻底崩塌。
那是我女儿莉莉亚的声音。
三年前,她在一次所谓的“社区健康远足”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瘫倒在冰冷的金属座椅上,五脏六腑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碾碎。
耳机里,那段被技术处理过的、我亲手归档的“斑鸠歌唱”正在播放,甜美,悠扬,永恒愉悦。
那每一个音符,都是用我女儿最后的、绝望的哭喊拉伸扭曲而成。
我所精心建造的所有优美“歌唱”,它们的基石,是我骨血至亲的哀嚎。
我猛地扯下耳机,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
它砸在控制台上,发出一声空洞的脆响。
寂静。
档案室里只剩下伺服器永恒不变的嗡鸣,那沉睡巨兽的脉搏。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面前巨大的主控制台上。
那个红色的、平时绝不敢触碰的、“全域广播”的按钮,在指示灯下泛着微光。
我最后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破碎地漏出喉咙。
“……莉莉亚……”
手指像灌了铅,又像失去了所有重量,朝着那片血一样的红色,坠落下去。
第2章
全域广播的按钮被我按了下去,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咔哒”一声。
时间似乎凝滞了一秒。
伺服器的嗡鸣依旧,指示灯依旧闪烁,档案室里死寂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太阳穴的搏动声。
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警报嘶鸣,没有红光闪烁,控制台的主屏幕甚至没有跳转界面。
它依旧停留在那个深层的、标记着“项目:
永恒春晖”的档案目录页,冷冰冰的列表无声地嘲讽着我的绝望。
那个红色的按钮,与其说是引爆一切的开关,不如说是一个装饰,
一个测试员工忠诚度的诱饵,或者,它根本就不是我理解中的那个“全域广播”。
权限?我早就没有了任何真正的权限。
从我开始怀疑,从我偷偷调取原始录音的那一刻起,我的所有操作恐怕就已在严密的监控之下。
我甚至怀疑,我能“偶然”发现那个关联文件,听到莉莉亚的声音,是不是也是他们计算好的:
一种最后的、残忍的“规训”,让我在彻底的绝望中认清现实,自行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