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她其实很聪明,只是对理论知识不感兴趣,更喜欢实践。有次实验课观察蝴蝶标本,她能准确说出每种蝴蝶的栖息地,甚至知道它们的幼虫喜欢吃哪种叶子。她指着一只蓝闪蝶标本告诉我,这种蝴蝶的翅膀在不同光线下会呈现不同的蓝色,就像 “会变色的魔法”。
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很想告诉她,在我眼里,她比任何蝴蝶都要耀眼。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把自己攒钱买的蓝闪蝶标本推到她面前:“这个给你,比实验室的好看。” 那只标本的翅膀在光下流转着深蓝、浅蓝的光泽,是我跑了三家文具店才找到的。
她惊喜地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收进书包,像是捧着什么珍宝:“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等以后我拿了跳远冠军,就给你带纪念品。”
那天晚上,我在日记本上画了两只蓝闪蝶,一只停在书本上,一只停在标本盒里,旁边写着:“原来心动,是两个人一起看同一只蝴蝶时的沉默,是她眼里的光比标本更亮的瞬间。”
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湿冷的空气像针一样钻进骨头缝里。教室里没有暖气,窗户上总是结着一层薄霜,同学们都裹得严严实实,课间也很少出去活动,要么缩在座位上搓手,要么围着唯一的暖气片哈气。周芳给我织了一副灰色的手套,毛线软软的,带着她身上的洗衣粉味,我戴在手上,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有天课间,我们四个人围在暖气片旁聊天。周芳拿出新买的暖手宝,粉色的,上面印着小熊图案:“这个特别暖和,我妈妈给我买的,充一次电能热一下午。” 胡志光炫耀似的拉开外套拉链,露出里面的羽绒内胆:“我这个更厉害,我爸从北京带回来的,零下十度都不冷。”
林薇搓着冻红的手,呼出的白气在空中散开,眉毛上都沾了点白雾:“我还是觉得冷,手都冻僵了。早上训练的时候,手套都湿透了,现在还没干。” 她的指尖红红的,像是冻得有些发肿,轻轻搓动时,指关节都泛着白。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一样,突然张开双臂,指着自己的腋窝,声音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这里暖和,要不你暖暖手?”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 这话说得太轻浮,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周芳惊讶地看着我,眼睛瞪得圆圆的;胡志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角的笑容僵在脸上;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也投来好奇的目光,连呼吸都放轻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林薇愣了两秒后,真的把双手伸了过来,轻轻放在了我的腋窝下。我们同时僵住了,周围的哄笑声仿佛隔了一层玻璃,模糊又遥远。我只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咚咚” 地撞着肋骨,还有她微微急促的呼吸,温热地拂在我的颈窝。
她的手很冷,冷得让我打了个寒颤,像是揣了两块冰。但很快,我的体温传递给了她,她的手指渐渐暖和起来,轻轻动了动,像是在适应温度。透过厚厚的毛衣,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指的轮廓,纤细而冰凉,指尖偶尔碰到我的皮肤,都会激起一阵战栗。
“谢谢,”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迅速抽回了手,脸上泛起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确实暖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