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厦天文馆的穹顶在夜色里像一颗倒扣的玻璃珠,将亿万星光筛成细碎的银沙,落在主控室的显示屏上。张新宇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耳边是信号接收器持续不断的“滋滋”声,那声音像极了宇宙深处传来的呼吸。
“张馆长,收到了!艾比利星方向的地外文明脉冲信号,接连持续了三秒钟!”观测员小陈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猛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里满是兴奋与惶恐。主控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央的显示屏上——那串跳动的绿色波形,像一条挣脱了束缚的精灵,在黑色背景里划出清晰的轨迹。
张新宇深吸一口气,指尖落在冰凉的桌面上,压下心头翻涌的激动。“别慌。”他的声音沉稳得像馆外的花岗岩地面,“拉厦天文馆是全球最顶尖的脉冲信号观测馆,我们的设备精度能捕捉到三光年外陨石坠落的声波,急不得。先把数据导入分析系统,排除宇宙背景辐射和星际尘埃的干扰,再对比过去五年艾比利星的信号图谱。”
小陈连忙点头,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张新宇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被灯光染成橘色的夜空,眉头微微蹙起。他想起三天前和弟弟张新成的通话,电话里,张新成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急促,说他在AI再生细胞研究上有了新突破,能让受损的神经细胞在纳米机器人的修复下重新激活。“哥,等我忙完这阵,去天文馆看你,顺便给你带最新的AI观测辅助系统,能把信号分析效率提高三倍。”张新成的语气里满是骄傲,像个急于向兄长展示成绩单的孩子。
可张新宇当时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他和张新成之间,似乎从杨贵菲选择他的那天起,就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那是十年前的夏天,拉厦市举办了一场跨学科科技论坛,张新宇作为天文馆馆长,张新成作为AI领域的新锐科学家,都受邀参加。论坛的茶歇时间,张新宇在露台遇到了杨贵菲。她穿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手里端着一杯柠檬水,正仰头看着天上的云。阳光落在她圆润的脸庞上,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那一刻,张新宇想起了史书里描写的杨贵妃——不是那种丰腴的艳丽,而是一种温润的、让人安心的美。
“张馆长,你看那朵云,像不像猎户座的星云?”杨贵菲转过身,笑着对他说。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张新宇愣了愣,随即笑了:“杨小姐也对天文感兴趣?”
“算不上感兴趣,只是觉得宇宙很神奇。”杨贵菲抿了口柠檬水,“我是做生物医学研究的,平时和显微镜打交道多,偶尔看看广阔的东西,能让脑子清醒些。”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从猎户座聊到细胞结构,从脉冲信号聊到AI在医疗领域的应用。张新宇发现,杨贵菲不仅美丽,还有着极强的专业素养和独特的见解,他的心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可他没想到,张新成也对杨贵菲动了心。论坛结束后,张新成找他吃饭,兴奋地说:“哥,我遇到一个特别棒的女孩,叫杨贵菲,你认识吗?她对AI医疗特别感兴趣,还问了我很多关于纳米机器人的问题!”张新宇当时握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他看着弟弟眼里闪烁的光芒,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