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阿杰，想起了他“消失”后的样子。
人们还记得我，还能看到我，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开始带上了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陌生感。仿佛在辨认一个似曾相识却叫不出名字的远亲。仿佛我的形象，正在他们的大脑中慢慢变得模糊，正在从“熟悉的同事/朋友”这个分类，被悄悄地移动到“需要稍加确认的陌生人”那个分类里去。
我猛地冲回办公桌，颤抖着手打开公司内部通讯录，搜索我的名字。
找到了。职位没错，部门没错。
但……我的员工照片，那个方框里，是一片空白。
系统错误？我刷新页面，重启电脑。
照片依然不存在。
我冷汗直流，又登录我的银行账户，查看个人信息。名字还在，账户号码也没错。但地址信息那一栏，变得模糊不清，几个字符像是被水滴晕过一样无法辨认。
我翻出我的身份证。冰冷的塑料卡片握在手里，名字、照片、出生日期……都在。
但当我仔细看时，一种怪异的感觉浮现出来。照片上的人确实是我，但那眼神，那细微的表情……感觉异常陌生，像是在看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
我打开手机，翻看相册。我和朋友的合影，我的脸部分，似乎变得有些模糊，像素化。而最近几张只有风景的照片，则清晰无比。
因为我昨天那个触碰的动作？那算“捡拾”吗？我没有捡起来，我只是触碰了。还是说，因为那玩具并非全红，所以触发了某种更诡异、更模糊的惩罚？
我不知道我触犯了哪一条具体规则，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一条规则。
但我能感觉到它的后果。
它没有杀死我。
它正在删除我。
从人们的记忆中，从系统的记录里，从这个世界存在的痕迹中，一点一点地，将我擦除。
巨大的、无声的恐慌攫住了我。我坐在工位上，周围是忙碌的同事，键盘声、电话声、交谈声此起彼伏。
但这一切仿佛都与我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他们在外面。
而我，正在被推向一个无人能见的深渊。
第四章：存在的侵蚀
恐慌像冰水一样浸透了我的四肢百骸。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我猛地站起身，冲向部门经理的办公室，甚至忘了敲门。经理正在看文件，抬起头，看到是我，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职业化疑惑：“有事？”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叫我的名字。
“经理！我的内部通讯录照片不见了！还有，我的地址信息……”我语无伦次，试图用最急促的语言引起他的重视。
经理皱了皱眉，操作了一下电脑，调出我的档案。“照片不是一直在吗？”他指着屏幕。
我凑过去看——屏幕上，我的照片栏不再是空白，但那张照片……那不是我！照片上是一个面容和我有六七分相似，但表情僵硬、眼神毫无生气的男人！他穿着和我一样的衬衫，背景是公司的logo墙，仿佛某个拙劣的PS作品。
“这……这不是我！”我声音发颤。
经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看看屏幕，又看看我，眼神里的困惑加深了，那层陌生的薄雾似乎更浓了些。“系统里的照片一直是你啊。小李，你是不是太累了？脸色很不好看。”他甚至叫错了我的姓氏！我姓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