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似乎起了一点小小的骚动。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靠近门口几桌的宾客停下交谈,疑惑地望过去。
我也下意识地抬眼。
只见一个身影,正试图和门口负责迎宾的工作人员解释着什么。他穿着一身明显陈旧、甚至袖口有些磨损的深蓝色工装,身上似乎还带着一股子与这华丽场合格格不入的……风尘仆仆的气息。他微微佝偻着背,侧着脸,看不真切,但那个轮廓……
我的心猛地一跳,攥紧了拳头。
王海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他正吹嘘到兴头上被打断,很是不悦,拧着眉头望过去,打量了一下那个穿着寒酸的不速之客,随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弃。
他嗤笑一声,声音拔高,带着刻意营造的嘲弄,足以让大半个宴会厅的人都听见:
“哎哟,这五星级酒店的门槛是越来越低了哈?什么味儿都往里窜?保安呢?怎么看的门?让个修车工混进来蹭吃蹭喝?赶紧轰出去!别碍着爷们的眼!”
满堂宾客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附和的笑声。那些目光,轻蔑的,好奇的,看热闹的,齐刷刷地钉在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上。
我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她认出了那个人。她死死抓着王海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西装料子里,低声急促地说:“快让他走!别让他在这里丢人现眼!”
王海得到指示,更加得意,挥手叫来保安。
我的血液却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羞辱感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愤怒几乎要将我点燃。我想冲过去,却被我妈死死按在座位上。
就在两个保安快步走向那人,准备动手“请”他出去的时候——
异变陡生!
宴会厅所有的大门,在同一时间,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原本流畅的钢琴曲戛然而止。
如同黑色的潮水决堤,无数身着统一黑色西装、身形彪悍、面容冷峻的男人,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和效率,无声而迅疾地涌入宴会厅!他们的人数之多,动作之整齐,瞬间控制了所有的出口和通道,原本宽敞的宴会厅竟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冰冷的、训练有素的肃杀之气,顷刻间将方才还弥漫着的浮华喧嚣碾压得粉碎!
所有的笑声、交谈声、甚至呼吸声,都消失了。宾客们僵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方才嘲弄的笑意,此刻却凝固成惊骇和不知所措。酒杯从手中滑落的脆响格外刺耳。
王海脸上的得意和鄙夷瞬间冻结,然后像劣质的涂料一样剥落,露出底层的惊疑和恐慌。我妈更是脸色煞白如纸,紧紧靠着王海,身体微微发抖。
那群黑衣人在完成清场和控制后,齐刷刷地面向入口方向,垂首躬身,让出一条宽阔的、直通主桌的红毯通道。
死一般的寂静里,只有皮鞋踩在光洁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清晰,沉稳,一步一步,由远及近。
如同踩在每个人的心跳上。
然后,那个身影,踏着红毯,走了进来。
依旧是那身工装?不!
那是一身剪裁极致精良、面料昂贵的纯黑色手工西装,完美贴合着他瘦削却挺拔的身形。他洗去了所有油污尘土,花白的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露出清晰冷硬的面部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