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强征入宫那日,哭着对暴君说早已心有所属。 第二天我的未婚夫便被发配边疆,全族入狱。 越泽用朱笔抬起我的下巴:“现在,你心里能只装朕一人了吗?” 三年间我宠冠六宫,替他毒杀忠良、铲除异己。 他醉醺醺咬我耳尖:“宁宁,给朕生个太子…” 我笑着咽下他喂的避子汤,当晚就把毒下在他的酒杯。 新帝登基时为我翻案,却见我掏出未婚夫的贴身玉佩。 “陛下,”我轻笑,“您不会真以为,臣妾是为了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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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帘被粗暴掀开的刹那,凛冽的寒风裹着雪粒子倒灌进来,抽打在楚晚宁脸上,生疼。视线所及,是朱红到令人窒息的高墙,一重接着一重,望不到头,如同巨兽沉默张开的咽喉。宦官尖细的嗓音像是被这冷风冻裂了,一字字砸在冻得硬邦邦的青砖地上:“请楚才人下轿——”

她被人几乎是半搀半拽地弄了下来,绣鞋踩在薄雪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身上的嫁衣还没换,是江南最上等的云锦,绣着并蒂莲和鸳鸯,原是欢欢喜喜备下,等着开春穿给沈砚看的。如今却成了刺目的嘲讽,被强套着,抬进了这吃人的皇城。手腕被攥得死紧,镶嵌着细小珍珠的广袖下,那片皮肤一定已经淤青。

她被推搡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永巷冰冷的石道上。两侧宫墙巍峨,投下巨大的、令人惶然的阴影。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一座恢弘殿宇矗立眼前,金龙盘踞的匾额上,“紫宸殿”三个字透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殿内暖得让人发闷,龙涎香的气息浓重得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宦官宫女垂首侍立,鸦雀无声。

她被按着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寒气透过单薄的衣料,瞬间钻入膝盖,冷得她轻轻一颤。

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停在她面前。

她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惯于掌控一切的、慢条斯理的压迫感:“抬起头来。”

楚晚宁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陷进皮肉里,用那点刺痛逼自己维持最后一丝清醒。她慢慢抬起头。

帝王越泽就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他生得极好,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光,太过锐利,也太过于……势在必得。像是打量一件新得的、颇有兴致的玩物。

他看了她许久,目光在她脸上,在那身不合时宜的嫁衣上流转,最后,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委屈了?”

楚晚宁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不是做戏,是积压了一路的恐惧、屈辱和绝望,在这一刻终于决堤。她猛地以额触地,冰冷的金砖激得她又是一颤,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泣音:“求陛下……求陛下开恩!民女……民女早已心有所属,与人订有婚约,来年便要成亲了!求陛下……”

她磕着头,语无伦次,只知道重复地求,卑微地求,奢望着眼前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能偶发一丝善心。

殿内死寂,只有她压抑不住的呜咽和额头轻碰地面的微响。

越泽没说话。

她听见他极轻地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然后,那明黄色的袍角从她眼前移开,他转身,似乎对旁边侍立的太监随意地吩咐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