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顿时乱作一团。
在一片混乱、悲哭、惊惶以及暗流涌动的紧张中,越泽没有子嗣,按照他生前最后的“意愿”及朝中几位重臣的“紧急磋商”,其弟瑞王越湛在一片嘈杂声中,被匆匆推上了帝位。
新帝登基大典后的第三日,新帝越湛在御书房召见了楚晚宁。
他已脱下丧服,换上龙袍,眉宇间虽还有一丝未散的阴霾,但更多的是尘埃落定后的沉静与威仪。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素缟、却依旧难掩绝色风姿的女人,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挥手屏退了左右。
“宸太妃,”他开口,语气还算温和,“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楚晚宁微微屈膝:“陛下言重了,分内之事。”
越湛沉吟片刻,道:“皇兄……暴毙,其中多有蹊跷,朕已知晓。你为朕、为这江山做的,朕都记得。”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一种承诺的重量,“沈家的冤屈,朕已命人重审。不日即可平反昭雪。沈砚……朕也已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北疆,召他回京,必当重用。”
他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激动或感恩。
楚晚宁却只是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他说的只是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事。
越湛微微蹙眉,继续道:“你助朕铲除暴君,有功于社稷。朕可允你一件事,无论你是想离宫另居,还是……”他话未说尽,却留下些许意味深长的余地。
御书房内静了片刻,只有鎏金兽炉里檀香袅袅升起的细微声响。
楚晚宁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淡,却像一枚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此刻略显沉凝的气氛。
她抬起头,目光清凌凌地看向龙椅上那位的新帝,脸上再无平日那副温顺娇媚或哀戚婉转的模样,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和疏离。
然后,在越湛逐渐变得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她缓缓地从素白的衣襟内,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女子常用的香囊或玉佩,而是一枚明显属于男子的、边缘已被摩挲得极为温润的旧玉佩。玉佩上雕刻的竹报平安纹样,越湛依稀觉得有些眼熟——那是沈家子弟常佩的样式。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枚玉佩,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却又冰冷的嘲讽。
“陛下,”她红唇轻启,声音像玉珠落冰盘,清晰,冰冷,掷地有声,“您不会真以为,臣妾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您吧?”
越湛脸上的温和、承诺、那丝若有似无的招揽之意,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越湛脸上的温和、承诺、那丝若有似无的招揽之意,在这一刻,彻底凝固、碎裂,然后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席卷。
5
御书房内静得可怕,那枚被楚晚宁指尖勾出的旧玉佩,像一个冰冷而残酷的注解,无声地嘲弄着他方才所有自以为是的恩赐与掌控。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此刻清冽如寒潭,再也找不到半分娇媚或哀婉的眼睛。看着她唇角那抹极淡,却锋利如刀锋的弧度。
“你……”越湛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挤不出下一个字。他稳了稳心神,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沈家的玉佩……你从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