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擦干眼泪,跟在她身后。

她带我到了一间偏房,里面坐着一个穿着唐装、仙风道骨的老人。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排银针和一只白玉碗。

“这是张真人,”李姨介绍道,“你的‘喜’,要怎么‘冲’,都由张真人说了算。”

张真人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心口的位置。

“八字纯阴,命格极旺。不错,是个好药引。”

他干枯的手指点了点那只白玉碗:“冲喜,不是拜堂。是要你以心头血为药,吊住太子爷的命。”

心头血。

李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快意的残忍。她大概以为我会哭闹,会拒绝。毕竟,取心头血,无异于剜心之痛。

我看着那只空荡荡的玉碗,却笑了。

“好。”

还是那一个字。

李姨再次愣住。

张真人也多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诧异。

我没有犹豫,走到他面前,解开了胸前的一颗扣子,露出白皙的皮肤。

“需要多少?”我问。

张真人没说话,取出一柄薄如蝉翼的银刀。刀尖在烛火上烤了烤,带着一股灼热,精准地刺入我心口一寸的地方。

很疼。

疼得我浑身都在发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但我咬着牙,一声没吭。

鲜红的血珠,顺着刀口渗出,滴入白玉碗中。一滴,两滴,三滴……每一滴,都像是在抽离我的生命。

直到碗底积了薄薄的一层,张真人才收了手。他拿出金疮药,随意地给我敷上。

“每天这个时辰,取一次。记住,不能断。”

李姨看着我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那碗血端了起来,转身就走,仿佛我只是一个提供药材的器皿。

我扶着桌子,勉强站稳。

前世,傅砚辞为我挡下致命一箭,箭矢穿心而过。他流的血,比这多得多。

这点疼,算什么。

回到傅砚辞的房间,李姨已经让佣人把血喂他喝了下去。

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脸色,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润。那几乎要停止的呼吸,也好像平稳了一些。

我伸出手,想去碰碰他的脸,又怕惊扰到他。指尖在离他皮肤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前世,我最后一次碰他,是在冰冷的停尸房。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现在,他是温热的,是活生生的。

“傅砚辞……”我轻声唤他的名字。

他没有反应。

我守了他一夜。

第二天,我准时去偏房取了心头血。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脸色比傅砚辞还要苍白。但我每天都会强撑着精神,给他擦拭身体,陪他说话,给他讲我们以前的故事。虽然,这个“以前”,只有我自己记得。

傅家的人,把我当成空气。他们只关心那碗血。

许家那边,更是一个电话都没有。他们大概巴不得我早点死在傅家,好让他们心安理得地霸占我的一切。

第七天。

我照例取完血,回到房间。刚一进门,就看到傅砚辞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我冲到床边,死死地盯着他。

他的眼皮,挣扎着,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