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总。”我轻轻抬眼,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随即又恢复平静。轻声应下,再次躬身,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出门的那一刻,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心跳如擂鼓。九年了,终于再次离他这么近。
高中时,我因江南口音和安静性格被几个小混混堵在校外小巷。
是他偶然经过,明明也是少年模样,却凭着一身冷冽气势和三言两语就吓退了那些人。
他甚至递给我一方手帕,声音算不上温柔:“擦擦,没事了。”
他可能早已忘记那个蹲在墙角发抖的小姑娘,但我却永远记得那个挺拔少年逆光而立的身影,记得那方素净手帕上淡淡的皂角清香,那是我灰暗青春里唯一的光亮。
如今,他已是京圈叱咤风云的商业巨鳄,冷硬寡情,传闻中不近女色;而我家道中落,父亲投资失败,苏家绣坊濒临倒闭,母亲病重急需手术,被迫成为别人手中的筹码,被送到他身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与悸动。至少,能靠近他了。哪怕只是作为一个“礼物”,一个“摆设”。
我小心翼翼地收藏着那份持续了九年的暗恋,如同珍藏那方早已泛黄的手帕。
陆珩给我安排的公寓奢华得令人窒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北京的璀璨夜景,而我却只觉得冰冷。
这里没有一丝烟火气,像极了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而不是一个家。
“苏小姐,这是您的住处。陆总吩咐,您只需要负责他的饮食起居,特别是泡茶。”
陈默交代道,语气公事公办,“陆总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私事,也不喜欢被打扰。您有任何需要可以联系我。”
“谢谢,我知道了。”
我轻声回答,目光掠过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繁华的夜景,璀璨却遥远,如同我此刻与陆珩的距离——看似接近,实则隔着一道无形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打开随身带来的行李箱,里面除了几件素雅旗袍和常服,便是一个小小的木盒。我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那方手帕,以及一张微微卷边的高中毕业合影——我在人群里,而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独自站在前排中央,神情已然有了如今的冷峻轮廓。
我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他的脸,低声呢喃:“好久不见,陆珩。”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来到陆珩的办公室。这是一间占据整层楼的宽敞空间,冷色调装修,大片落地窗外是繁华的街景。一切井然有序,冷硬得像它的主人。
我仔细研究了陆珩常用的茶具和茶叶,发现都是顶级货色,但使用方法却不得要领。好的茶叶需要懂它的人来泡,否则就是暴殄天物。
我细心清洗茶具,根据自己对茶叶的判断调整了水温和冲泡时间。
当陆珩步入办公室时,我已经准备好一杯恰到好处的龙井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茶汤清亮,香气清幽。
他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静立一旁的我,没说什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不经意间舒展了些许。这茶,似乎比往常更对他的胃口。
每次为他泡茶,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因茶香而微微舒展,我心中都会生出一种微小的满足感。
我会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个巷口,少年递过手帕时算不上温柔却让我安心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