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药片顺着喉咙滑下,带着绝望的苦涩,一路灼烧到胃里,也烧毁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火光。

“咳……咳咳……”她被松开,趴在床边剧烈地咳嗽,抠着喉咙,想要把那颗药吐出来,可一切都是徒劳。

小腹开始传来一阵阵坠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剧烈,像是有一把冰冷的绞刀在里面疯狂地旋转,撕扯。

热流伴随着剧痛从身下涌出,迅速染红了病号服和身下的床单,刺目的红,比刚才抽出的血袋还要鲜艳,还要令人窒息。

她的意识在剧痛和失血中逐渐模糊,视线里最后定格的,是傅斯年转身离开的冷漠背影,和他毫无温度的声音。

“处理干净。别让薇薇知道,晦气。”

……

江晚是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醒来的。

身体像是被彻底碾碎重组过,空荡荡地疼,尤其是小腹处,那种被生生剜去一块肉的钝痛,密密麻麻地缠绕着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失去了什么。

病房里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

她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好像所有的泪水,都在那个绝望的下午流干了。

心口那片曾经为他跳动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呼呼漏着冷风的窟窿,荒芜一片。

几天后,她出院那天,傅斯年终于出现了。

他扔给她一份文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处理一份过期文件。

“签了它。离婚协议。薇薇需要静养,傅太太的位置,你该让出来了。”

江晚坐在病床上,身上宽大的病号服显得她更加瘦弱,脸白得像纸。她缓缓拿起那份协议,翻到最后一页,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冰冷的条款。

没有财产分割,没有补偿,只有一句简单的“双方自愿解除婚姻关系”。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整整五年、嫁了三年的男人,他英俊依旧,却陌生得让她心寒。

她忽然笑了,嘴角轻轻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带着无尽的嘲讽和苍凉。

“好。”

她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笔,在乙方签名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江晚。

笔迹稳定,清晰利落。

傅斯年看着她流畅的动作和那抹笑,心头莫名地窜起一股极其细微的不适感,快得抓不住。他蹙了蹙眉,将那归结于错觉。

这个女人,一直以来不就是逆来顺受的么?如今这么痛快,不过是识时务罢了。

“算你聪明。”他收回协议,转身离开,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江晚看着他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最终归于死水般的平静。

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只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离开了这座囚禁了她三年、吸干了她血肉的豪华牢笼。

她没有回江家,那个早已为了利益将她卖给傅家的“家”,也回不去了。

她用身上仅剩的一点钱,租下了一个偏僻狭窄的小房间,然后开始找工作。她的学历不差,但三年的与世隔绝和频繁抽血导致的健康问题,让她在求职路上屡屡碰壁。

直到她看到市殡仪馆的招聘启事——遗体整容师。

要求:心理素质极强,胆大心细,不限学历经验。

薪资不高,但包住。

她去了,面试出奇顺利。当她被问及为何选择这个职业时,她只是平静地回答:“需要一份安静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