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那个叫张妈的佣人引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房间很大，布置奢华，却冷得像酒店样板间，没有一点人氣。
“先生吩咐了，您就住这里。”张妈身材微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我的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衣柜里有准备几件换洗衣物。没事不要到处乱走，免得冲撞了先生或者小姐。”
我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指尖掐进掌心。“……知道了。”
张妈转身离开，关门声不轻不重，却像把我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我靠着门板滑坐下来，膝盖上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夜景，霓虹闪烁，却照不进这冰冷的牢笼。陆太太？只是一个价值一年婚期和随叫随到的、顶着别人名字的替身罢了。我抱紧自己，将脸埋在膝盖里，母亲的医疗费账单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脑海里。无论如何，我必须忍下去。
二、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张妈站在门外，语气硬邦邦的：“太太，该用早餐了。先生不喜欢等人。”
我匆忙洗漱，换上衣柜里一条素净的裙子，尺寸意外地合身，像是为谁量身定定做，而我只是恰好能穿上。这个念头让我喉咙发紧。
餐厅里，长桌足以坐下十几人，却只坐着陆北辰和陆明薇。陆北辰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正在看财经报纸，侧脸线条冷硬，仿佛昨晚那个强行抱我上楼的人不是他。陆明薇则慢条斯理地涂着果酱，看到我，翻了个白眼。
我小心地拉开离他们最远的椅子坐下。
“坐那么远干什么？”陆明薇立刻发难，“怕我们传染你穷病吗？还是觉得自己不配跟我们坐一桌？”
我拿起餐具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动作，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陆北辰放下报纸，目光扫过我，没有任何情绪：“吃饭。”
陆明薇似乎觉得无趣，又换了话题：“哥，晚上林家那个晚宴，你真要带她去？不怕丢我们陆家的脸吗？她恐怕连香槟塔都没见过吧？”
“她需要露面。”陆北辰言简意赅，像是在决定一件物品的用途。
“哼，到时候出了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陆明薇恶意地笑着，“哦对了，听说她妈还在医院躺着等钱救命呢？真是母女俩一个德行，都指望着靠别人……”
我的呼吸一窒，猛地抬起头看向她。我可以忍受她侮辱我，但不能牵扯我母亲。
陆北辰的目光也冷了下来：“明薇。”
陆明薇撇撇嘴，终于消停了一会儿。
这顿早餐吃得我如坐针毡。饭后，陆北辰起身，经过我身边时，脚步未停，只丢下一句：“晚上七点，准备好。”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一整天，我都待在那个冰冷的房间里。下午，有人送来了几个礼盒，里面是晚礼服和首饰。我看着那件昂贵的银色流苏长裙，只觉得像戏服。
傍晚，我换上礼服，略施薄粉。镜子里的女孩陌生而苍白。张妈上来叫我，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恢复了漠然：“车准备好了。先生已经在楼下。”
我深吸一口气，走下楼梯。陆北辰站在客厅里，背对着我，身姿挺拔。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有那么一刹那的凝滞，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随即又恢复了冰冷的潭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