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昂,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他置若罔闻,一直把我拖到餐厅外面的一个僻静小巷里,才猛地把我按在墙上。
他的身体紧紧地压着我,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我们离得那么近,我甚至能看清他眼睛里的红血丝。
“陈晓麦,”他叫我的名字,声音嘶哑得厉害,“你就那么想嫁人?”
“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我还在气头上,口不择言。
“关我什么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着,那笑声里却充满了苦涩和愤怒,“从小到大,谁帮你打跑了欺负你的坏小子?谁在你生病的时候背着你跑了五里路去卫生院?谁把每个月津贴省下来给你买吃的?你说关我什么事!”
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我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被邻村的男孩子抢了新书包,是周北昂带着几个人,把对方打得哭爹喊娘,帮我把书包抢了回来。他自己也挂了彩,额角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
我还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发高烧,爸妈都不在家,是他二话不说背起我,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卫生院跑。他的背很宽,很暖,趴在他的背上,我一点都不觉得冷。
至于津贴,我一直以为他寄回家的钱都被他爸妈存起来了,没想到……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他看到我哭,整个人都慌了,按着我的力道也松了。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我面前,想帮我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最后只能笨拙地说:“你……你别哭啊。”
他越是这样,我哭得越凶。
巷子口,他的那几个战友探头探脑地看着,脸上挂着暧昧的笑。
04
那次不欢而散后,我和周北昂陷入了冷战。
我在家憋了两天,第三天,李建斌竟然又找上门来了。他提着两瓶罐头和一包点心,脸上堆着笑,对我妈说想请我去看电影。
我妈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夸他大度。
我本来想拒绝,但一想到周北昂那张臭脸,一股邪火就冒了上来。他不是不想让我嫁人吗?我偏要嫁!
我答应了李建斌。
出门的时候,我特意换上了那条周北昂送我的黄色连衣裙,还化了点淡妆。路过周家门口,我看到周北昂正坐在院子里,拿着一块砂纸,打磨着一个木头块。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那紧绷的下颚线,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故意挺直了腰板,从他面前走过。
“北昂哥,我出去一下。”我甜腻腻地喊了一声。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慢慢抬起头。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又看到我身后不远处的李建斌时,他的眼神像是淬了冰的刀子,冷得吓人。
“去哪?”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建斌哥约我去看电影。”我说,“他说县里新开了一家录像厅,里面放的都是港城那边的片子,可好看了。”
“录像厅?”他重复了一遍,眉头皱了起来,“那种地方,乱七八糟的,不许去。”
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心里的叛逆因子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你凭什么不让我去?你是我哥,还是我爸?”我扬起下巴,故意气他,“建斌哥说了,看完电影还请我吃冰棍呢。你呢?你回来这么久,除了会瞪眼睛,还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