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走一步，我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一分。李建斌也注意到了他，皱了皱眉，推了推眼镜：“晓麦，你朋友？”
“他是我……”
我话还没说完，周北昂已经走到了我们桌前。他没看李建斌，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他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汗味和阳光的味道，铺天盖地地朝我涌来。
“吃完了吗？”他问，声音又沉又哑。
“还没。”我小声说。
“那就快点吃。”他拉开我旁边的一张椅子，大喇喇地坐了下来，两条长腿岔开，占了极大的空间。他往那一坐，整个空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
李建斌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位同志，你这样不太礼貌吧？我们在约会。”
周北昂这才把视线转向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了指我身上的裙子，慢悠悠地开口：“她穿的裙子，是我买的。你说，我坐在这儿，礼貌不礼貌？”
03
空气瞬间凝固了。
李建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看我，又看看周北昂，镜片后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难堪。他大概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兵痞子，竟然会说出这么有冲击力的话。
我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周北昂这是疯了吗？他知不知道他这么一说，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在八十年代，未婚男女之间私下送裙子，这事儿传出去，足够让大院里的唾沫星子把我淹死。
“周北昂，你胡说什么！”我急了，压低声音吼他。
他却跟没听见似的，身体微微前倾，胳膊搭在桌子上，那姿态充满了侵略性。他盯着李建斌，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管你们在干什么，现在，立刻，从我妹妹身边滚开。”
他那声“妹妹”，咬得特别重，像是在提醒我，也像是在警告李建斌。
李建斌好歹也是厂长的儿子，被人这么当面羞辱，面子上挂不住了。他“腾”地站起来，指着周北昂的鼻子：“你谁啊你？凭什么管我和晓麦的事！你一个大头兵，神气什么！”
周北昂也站了起来，他比李建斌高出大半个头，那股子从训练场上带下来的煞气瞬间笼罩了全场。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李建斌指着他的那根手指，轻轻一掰。
“啊——！”李建斌发出一声惨叫，疼得脸都白了。
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周北昂，你放手！”我吓坏了，赶紧上去拉他的胳膊。他的手臂硬得像铁块，我根本拉不动。
他偏过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深不见底。然后，他松开了手。
李建斌捂着手指，连连后退，看周北昂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滚。”周北昂只说了一个字。
李建斌屁滚尿流地跑了，连账都没结。
整个餐厅鸦雀无声。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满意了？”我冲他吼道，“我的相亲被你搅黄了，我的名声也被你败坏了，你现在高兴了？”
周北昂沉默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拍在桌子上，算是付了饭钱。然后，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拖着我就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