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背着我,把他和我共有的六千块退休卡给了儿媳。
我口袋空空,问儿媳要钱买菜。
她翘着二郎腿,从钱包里抽出二十块钱丢给我。
“妈,一天二十,记得做四菜一汤,我跟老公晚上回来吃。”
我捡起钱,没说话。
第二天,我补办了新卡,直接刷了一半的钱报了豪华欧洲游……
01
客厅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空调不知疲倦地吐着冷气。
那张崭新的二十元纸币,就那么轻飘飘地落在我的脚边,红色的毛主席头像仿佛带着一种嘲弄的表情。
儿媳李静刚做的美甲在灯光下闪着精细的光,她翘着二郎腿,陷在沙发里,连腰都懒得弯一下。
“妈,听见没?一天二十,别搞错了。我跟陈浩晚上要吃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好。”
她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砂纸,磨着我千疮百孔的心。
我低着头,能看见自己布满褶皱和一点点老人斑的手,正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不是因为冷,是因为一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寒意。
我身边的老伴,我的丈夫陈国良,正捧着一份报纸,版面大得几乎能把他整个人都藏起来。
他假装看得入神,连报纸拿反了都没发现。
沙发的另一头,我的亲生儿子陈浩,戴着耳机,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上面疯狂地点戳,嘴里还念念有词:“推塔!推塔啊!会不会玩!”
这个家里,三个人,三种姿态,却是一样的冷漠。
他们像三座孤岛,而我,是那片被他们遗忘、即将干涸的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一寸一寸地收紧,疼得我快要无法呼吸。
我这一辈子,到底图了什么?
退休前,我是个受人尊敬的中学教师,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
退休后,我成了这个家里的免费保姆,一日三餐,洗衣拖地,伺候着他们一家老小。
我以为这是奉献,是晚年的价值。
现在我才明白,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一头不用喂草料,还能自己产奶的老黄牛。
现在,连我最后的一点口粮,都被他们夺走了。
那张卡里有六千块,是我和老伴一个月的退休金。
陈国良背着我,把卡给了李静,他说:“小静理财比我们懂,让她管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当时就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但看着儿子也在旁边附和,说妈你就放心吧,我还能让李静亏了你?
我忍了。
我总以为,忍一时,就能风平浪静。
我总以为,一家人,不必计较太多。
可我忘了,你的忍让,在贪得无厌的人眼里,只会变成他们得寸进尺的底气。
直到今天,我口袋里连买一捆葱的钱都没有,不得不朝儿媳伸手。
换来的,却是这二十块钱的羞辱。
我缓缓地弯下腰,捡起了那张钱。
纸币很新,却让我觉得无比肮脏。
我把它捏在手心,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肉里。
我抬起头,看着李静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平静地说了一个字。
“好。”
没有争吵,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
因为在那一刻,我的心,已经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
当一个人连感到痛苦的力气都没有时,剩下的,就只有绝对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