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刀刃精准地压在阮软的颈动脉上,锋利的刀锋随着脉搏微微震颤,在皮肤上压出一道浅浅的凹痕。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阮软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
她能闻到林薇身上那股特殊的味道——硝烟的焦灼混合着苦橙花香水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对方温热的身体紧贴着她的后背,她能清晰感受到林薇因兴奋而微微颤抖的肌肉线条,就像猎食者终于将利爪按在猎物咽喉时的战栗。
"别动。"林薇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声音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蜜,"你脉搏跳得真快。"刀刃随着她的话语轻轻滑动,在阮软颈部留下一道冰凉的水痕——是刀锋上凝结的露珠,还是已经划破了皮肤?阮软分不清楚。
远处南岸的火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穹顶,在林薇脸上投下跳动的光影。阮软从玻璃反光中看到,昔日最亲密的搭档此刻眼里盛着某种令人陌生的狂热,嘴角勾起的弧度让她想起实验室里那些被注入毒素的小白鼠濒死时的痉挛。
"别挣扎,"林薇轻声细语,如同她们曾经一起熬夜聊天时的语调,"否则我这刀下去,程瑾年找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阮软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轻轻点头表示配合。林薇满意地笑了,拖着她向别墅上层移动。借着月光,阮软看到程玥倒在地上,额头有血迹但胸口还在起伏——至少还活着。
"你知道吗,"林薇一边走一边说,声音轻快得像是和老朋友闲聊,"我本来计划在你说'我愿意'的那一刻开枪。多么有戏剧性啊,在你人生最幸福的瞬间结束一切。"
阮软被推上天台,夜风扑面而来。
远处,几处爆炸引起的火势仍在蔓延,将夜空染成橘红色。
"但你太狡猾了,居然用替身。"林薇将阮软推到天台边缘,二十层楼的高度令人眩晕,"不过没关系,Plan B更有趣。"
她强迫阮软转身面对入口处:"猜猜看,程瑾年多久会找到这里?当他看到你站在边缘摇摇欲坠时,会是什么表情?"
阮软的背部紧贴着冰冷的栏杆,下方就是漆黑的海面。
她终于明白了林薇的全部计划——不是简单的谋杀,而是要程瑾年亲眼看着爱人坠楼,就像他父亲当年那样。
"林薇,"阮软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但那不是程瑾年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闭嘴!"林薇突然暴怒,刀刃在阮软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你知道什么?一夜之间,我从豪门千金变成野种,从继承人变成笑柄!而你呢?你抢走了我的一切!公司、地位,甚至我的未婚夫!"
阮软震惊地看着她。
林薇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得意:"程瑾年没告诉你?要不是他突然反悔..."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他早就盯上了你,为了报复我父亲。"
阮软摇摇头:"不是这样的。瑾年接近我时根本不知道……"
"多么感人的信任啊,"林薇讥讽道,"可惜太迟了。"她看向门口,"听,你的骑士来了。"
急促的皮鞋声踏碎满地的玻璃残渣,由远及近。
天台的铁门被一股蛮力猛地踹开,金属门框在墙壁上撞出刺耳的巨响。程瑾年持枪冲进硝烟弥漫的空间,枪口还残留着南岸突围时的余温。
当他看清眼前的场景时,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林薇的刀刃已经划破阮软颈部的皮肤,一道细细的血线顺着雪白的脖颈蜿蜒而下,在白色婚纱的领口洇开刺目的红。
"放开她,林薇。"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枪口稳稳指向林薇的头部。
林薇大笑起来,将阮软挡在自己身前:"开枪啊,看看子弹会先穿过谁的脑袋?"
三人在硝烟中对峙,空气仿佛凝固成胶状。
阮软敏锐地察觉到林薇握刀的手松了几分力道——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锁定在程瑾年身上,灰蓝色的瞳孔紧缩如针尖,连呼吸都变得轻不可闻。
就是现在!
阮软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像失去意识般向下滑落。白色婚纱在焦黑的地面上铺展开来,像一朵凋零的百合。林薇条件反射地俯身去捞,刀刃偏离了致命位置。
"呃!"
一记凌厉的手肘狠狠击中林薇的肋下,力道之大直接让匕首脱手飞出。
阮软就着下坠的惯性旋身,另一只手成刀劈向林薇的颈动脉。林薇偏头躲过的瞬间,染血的指甲还是在她颈侧刮出三道血痕。
"漂亮。"林薇踉跄着后退,却突然笑了。
她抹了把颈间的血迹,突然按下腕表某个隐藏按钮。整个天台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隐藏在玻璃幕墙后的防御系统全部启动,数十个红点同时落在阮软和程瑾年身上。
程瑾年立即扣动扳机,林薇吃痛松手,阮软趁机滚向一旁。枪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但林薇已经闪到栏杆外,子弹只擦伤了她的肩膀。
"别过来!"林薇站在狭窄的栏杆外侧,鲜血从伤口渗出,染红了白色上衣,"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程瑾年一把将阮软拉到身后,枪仍然指着林薇:"你以为我在乎你的死活?"
"瑾年..."阮软轻声制止他,然后转向林薇,"别做傻事。下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林薇的表情在月光下变幻不定,愤怒、痛苦、疯狂交替闪现。突然,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你们以为赢了?太天真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按下发送键:"星熠集团过去十年所有商业秘密,包括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现在已经发给了全球十大财经媒体。"她得意地看着程瑾年变色的脸,"即使我死了,星熠也会为我陪葬。"
程瑾年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没有开枪。
阮软看出他的挣扎——杀了林薇容易,但那些文件一旦公开,星熠将面临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你不会。"
程玥扶着门框站在那里,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手中平举的枪稳如磐石:"所有外发邮件都必须通过岛上的服务器,而我刚刚切断了所有对外通讯。"她冷笑一声,"你的'炸弹'哑火了,林薇。"
林薇的表情从得意变成难以置信,最后定格在纯粹的疯狂上:"那又怎样?我还有其他——"
她的话没能说完。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林薇突然向后一仰,如同慢动作般从二十层高的天台坠落。阮软的尖叫声与身体坠落的重响同时划破夜空。
程瑾年第一时间冲过去查看,然后沉重地摇头。
靳舒云立刻对着通讯器下令:"所有单位注意,目标坠入北侧海域,立即展开搜捕确认!"
阮软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破碎的玻璃渣刺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脖子上那道伤口火辣辣地灼烧着,温热的血液顺着锁骨流进衣领,可这点疼痛与内心翻涌的震撼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眼前不断闪回林薇最后的身影——短发在火光中飞扬,染血的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近乎温柔的笑意,然后决绝地向后仰倒。那个纵身一跃的瞬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永远定格在了她的视网膜上。
程瑾年的手搭上她肩膀时,阮软才发现自己正在发抖。
他的掌心沾满硝烟和血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没事了。"
程瑾年跪在她面前,颤抖的手指轻触她脖子上的伤口:"对不起...我应该保护好你..."
阮软握住他的手:"不是你的错。"她望向远处渐渐被扑灭的火光。
程瑾年摇摇头,眼中闪烁着阮软从未见过的脆弱:"不,这只是开始。林薇说的那些文件...如果它们真的存在..."
"我们会处理好的,"程玥走过来,递给阮软一块手帕压住伤口,"星熠有最好的危机公关团队。"
三天后,搜救队在岛屿北侧三海里处找到了林薇的尸体。
验尸报告显示,她在坠落时撞到了礁石,当场死亡。
与此同时,星熠的技术团队确认林薇确实收集了大量机密文件,但都被成功拦截,没有外泄。
一周后 · 海边花园婚礼……
海浪轻柔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空气中弥漫着咸湿的海风与花园里盛放的玫瑰香气。这一次,没有玻璃圣坛,没有伪装宾客的安保人员,只有一个小小的白色木制凉亭,缠绕着浅粉色的蔷薇与满天星。
阮软穿着一条简约的A字裙婚纱,裙摆上缀着细小的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她的头发松散地挽起,几缕碎发被海风吹得轻轻飘动。程瑾年站在她对面,难得地穿了一身浅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微微敞开,显得随意而温柔。
程玥——程瑾年的妹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伴娘裙,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纸巾,从仪式开始前就一直在吸鼻子。
“哥,你居然真的结婚了……” 她红着眼睛,声音哽咽,“我小时候以为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结婚呢!”
宾客们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笑声随着海风飘散在温暖的阳光里。
程瑾年的表弟王岩笑得最大声,一边拍大腿一边冲台上喊:"哥,终于有人能治得了你了!"他身旁的女伴赶紧拽了拽他的袖子,却也没忍住跟着笑起来。
程瑾年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低声对阮软道:“我可以把他扔进海里。”
阮软忍不住笑出声,捏了捏他的手:“不行。”
司仪清了清嗓子,微笑着继续仪式。
“程瑾年先生,你是否愿意娶阮软女士为妻,无论她以后黑进你的系统、篡改你的数据,还是在你熬夜写代码时强行关掉你的电脑?”
程瑾年挑眉,这都是谁改的司仪的脚本……
“噗……”转头看到刚哭完眼泪还没干的程玥,笑的前仰后合。
程瑾年:“如果她真敢关我电脑,我会考虑在婚姻协议里加一条‘禁止黑客行为’的条款。”
阮软眯起眼睛,小声威胁:“那你今晚别想睡床。”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
程瑾年低笑一声,握紧她的手,认真道:“我愿意。”
轮到阮软时,司仪故意拖长了语调:“阮软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程瑾年先生,无论他以后沉迷工作忘记纪念日、煮泡面时烧糊锅,还是在你追剧时在旁边一本正经地分析剧情漏洞?”
阮软故作沉思,慢悠悠地说:“嗯……如果他保证以后泡面不加奇怪的实验调料,我可以考虑。”
程瑾年叹气:“那是我特制的营养配方。”
“所以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凑近她耳边,声音里带着笑意。
阮软笑着瞪他,终于点头:“我愿意。”
程玥在旁边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一边擤鼻涕一边喊:“你们一定要幸福啊!不然我哥又要变回那个冷冰冰的工作狂了!”
程瑾年扶额,阮软则笑着朝程玥眨了眨眼:“放心,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夕阳西下,海面被染成金红色。宾客们举起香槟,玻璃杯在暖光中轻轻碰撞,清脆的声音混着海浪与笑声,飘向远方。
这一次,没有阴谋,没有伪装。
只有最真实的誓言,和最温暖的余生。
一个月后,纽约星熠大厦顶层。
阮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曼哈顿璀璨的夜景。
玻璃幕墙外,无数霓虹灯在夜色中跳动,帝国大厦的尖顶在远处闪烁着红色的航标灯,哈德逊河上的游船拖着长长的光尾缓缓驶过。她轻轻晃动手中的香槟杯,气泡在琥珀色的液体中轻盈上升,折射出城市的光影。
"在想什么?"程瑾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热的手掌自然地搭上她的腰际。
他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领带已经松开,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阮软向后靠进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在想那天海边的婚礼。"她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尤其是某人信誓旦旦说不会再烧糊锅..."
程瑾年轻咳一声,下巴抵在她发顶:"那次是意外。"他指向远处中央公园的方向,"不过明天早餐我订了Tavern on the Green的位置,应该不会再有'意外'了。"
落地窗倒映出两人相拥的身影,阮软忽然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抬起自己的左手,两枚戒指在玻璃上形成完美的对称。
"谢谢你"她突然问道,声音很轻。
程瑾年的手臂微微收紧:"谢谢我当你黑暗料理的小白鼠吗。"
阮软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点点头,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
某个摩天楼的LED屏突然切换成婚礼珠宝的广告,巨大的钻石在夜空中闪闪发光。
"说起来,"程瑾年突然转移话题,从西装口袋掏出一个丝绒盒子,"这个月的纪念日礼物。"
阮软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造型别致的胸针——这枚胸针以18K白金打造出精致的造型,整体尺寸约3厘米见方,槽内镶嵌着十二颗产自克什米尔的矢车菊蓝宝石,每颗约0.5克拉,采用隐秘式镶嵌工艺,在灯光下会折射出独特的丝绒般光泽。
“真美。”阮软认真拿起这枚胸针。
程瑾年抱住她的双手更加紧了紧。
她颈间的蓝宝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下方的伤疤已经变成一道浅浅的白痕。
当天晚上,程瑾年正与亚太金融安全智库的成员视频会议,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丝毫看不出一个月前那场生死考验的痕迹。
手机震动起来,是程玥发来的消息:“林薇的遗物中发现一些关于程叔叔案件的线索,指向一个叫"蝮蛇"的人。需要进一步调查吗?”
阮软回头看了眼专注工作的丈夫,回复道:“暂时存档。有些真相或许该永远沉睡。”
程瑾年结束会议走过来,从背后环抱住她:"在想什么?"
阮软靠在他胸前:"在想我们有多幸运。"
程瑾年吻了吻她的发顶:"不只是幸运。"他转向窗外的夜景,"看,整个纽约都在脚下,而我们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阮软微笑着闭上眼睛。明天,他们将正式启动亚太金融安全智库;下周,星熠与阮氏合并案将进入最后阶段;下个月...谁知道呢?未来充满无限可能。
但此刻,在这个星光璀璨的夜晚,能感受到爱人的心跳与自己同步,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