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没亮，阮软就被一阵剧烈的反胃感惊醒，她踉跄着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台前干呕了好一阵，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程瑾年立刻跟着醒来，温热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递来拧开的矿泉水。
"今天怎么吐得这么厉害？"他眉头紧锁，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心疼。昨晚她明明胃口还不错，吃了他特意学的清蒸鲈鱼，睡前还喝了一杯温牛奶。
阮软虚弱地摇摇头，漱了漱口。晨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她苍白的脸色让程瑾年立刻摸出手机："我取消今天的董事会。"
"不用..."她刚开口，又是一阵反胃，这次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喉咙火辣辣地疼。
程瑾年已经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同时用肩膀夹着手机，熟练地拧了条热毛巾敷在她后颈上。
“没事，我今天有个重要会议，我答应你，开完会去医院。”拍了拍程瑾年紧绷的手臂安慰道。
星熠集团总部会议室，亚太金融安全智库的筹备会议正进行到关键时刻……
阮软坐在主席位，面前摊开着七国代表提交的合作方案，耳边是法语、日语和英语交替的讨论声。
怀孕五个月的她今天格外不舒服，呕吐比往常更剧烈，此刻胃里还在翻江倒海。
"阮总，您对日本代表提出的数据共享条款有什么意见？"翻译官将问题传递过来。
阮软刚要开口，一阵恶心突然涌上喉头。她猛地捂住嘴，脸色瞬间煞白。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这位美丽却苍白的女总裁。
就在这时，会议室大门被推开。
程瑾年大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柠檬水。
他今天穿着深蓝色三件套西装，领带上一枚蓝宝石领针与阮软颈间的项链相呼应——那是他们的婚戒重新设计而成的项链，因为阮软怀孕后手指浮肿戴不下戒指了。
"抱歉打断各位。"程瑾年面不改色地走到阮软身边，将柠檬水递给她，然后自然而然地接过她面前的文件，"阮总身体不适，接下来的讨论由我主持。"
阮软啜饮一口柠檬水，酸涩的滋味立刻缓解了恶心感。
她悄悄在桌下捏了捏程瑾年的手指，后者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
这一幕被在座的各国代表尽收眼底。日本代表田中先生忍不住微笑："程社长和阮总的感情真令人羡慕。"
程瑾年面不改色地切换成流利的日语，低沉的声线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内人最近身体特殊，还请各位见谅。"他微微欠身的姿态完美符合日本商界的礼仪标准，西装袖口的蓝宝石袖扣在会议室灯光下划过一道冷光。
桌对面几位日本客户立刻露出恍然的表情，为首的田中董事甚至体贴地示意秘书调低了空调温度。
他的手状似无意地搭在阮软肩上，指尖在她锁骨处轻轻摩挲。
那是他们特训时约定的触觉密码，此刻的节奏分明在说：「撑不住就靠着我」。阮软借着整理文件的动作微微颔首，发丝垂落时掩住了她突然泛白的唇色。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保温杯，拧开时飘出淡淡的梅子香气。
在客户们善意的微笑中，他将杯子递给阮软，杯底却暗藏玄机——纳米显示屏上正闪烁着实时监测的胎儿心率。当看到数字稳定在145时，他紧绷的下颌线才稍稍放松。
"程社长真是体贴。"田中董事的妻子掩嘴轻笑，目光落在阮软无名指的婚戒上。那枚看似普通的铂金戒指内侧，其实镌刻着微型传感器，此刻正在程瑾年的智能腕表上投射着阮软的体温和血压数据。
会议进行到三分之二时，阮软突然按住腹部。
程瑾年立即用日语流畅地接话："关于贵社提出的技术指标..."同时右手在桌下精准地找到她掌心的合谷穴，指腹施加恰到好处的压力。当感受到阮软回握的力度，他话锋一转："不如我们先休息二十分钟？"
茶水间的磨砂玻璃门一关，程瑾年立刻从西装内袋取出便携式氧气罩。阮软靠在他肩上吸氧时，听见他耳机里传来家庭医生远程指导的声音："...可能是妊娠期直立性低血压..."而他回应医生的日语，分明是加密通讯的伪装频道。
程瑾年单膝跪在她面前，轻轻为她脱下高跟鞋，换上准备好的毛绒拖鞋。
"说了今天请假在家休息。"他皱眉按摩着阮软浮肿的脚踝，"智库的事我可以处理。"
阮软舒服地叹了口气："这可是我们筹备了两年的项目，我怎么能缺席？"她突然皱眉，"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吐了？会议室没有监控啊。"
程瑾年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你的助理小林看到你不舒服，立刻给我发了消息。"他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话梅，"试试这个，据说对孕吐很有效。"
阮软接过话梅，突然鼻子一酸。这个曾经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现在随身携带的是孕妇零食和防吐偏方。
"瑾年，"她轻声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程瑾年的手顿了一下，耳尖微微泛红："...还没学会换尿布。"
阮软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却突然停住，表情变得古怪。程瑾年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又恶心了？"
"不是..."阮软拉着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她动了。"
程瑾年整个人僵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贴在阮软隆起的腹部，修长的手指甚至不敢完全舒展，像是怕惊扰了这神圣的时刻。素来冷静自持的星熠总裁此刻眼睛瞪得溜圆，平日里锐利的凤眼此刻睁得圆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
"这...这是..."他的声音罕见地结巴起来，喉结上下滚动。
掌心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顶动，像是蝴蝶振翅般轻柔却不容忽视的力量。程瑾年突然单膝跪了下来，西装裤直接压在木地板上也浑然不觉，把耳朵轻轻贴了上去。
阮软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伸手揉了揉丈夫的黑发，发丝在她指间柔软得像某种大型犬类的皮毛。"程总现在这样子，要是被董事会看到..."
话音未落，又一阵明显的胎动传来。
程瑾年猛地抬头，素来苍白的脸颊泛起激动的红晕："他踢我了！这次是两下！"他手忙脚乱地去摸手机，结果把西装口袋里的钢笔、加密U盘全撒了一地，"我要录下来...等等，这个能录到吗？"
阮软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在黑客大赛上碾压全场的天才对手。此刻这个跪在地上，对着她肚子说"再踢一次好不好"的男人，哪还有半点当年冷峻的模样？
"宝宝，这是你爸爸。"她温柔地按着程瑾年的手在肚皮上移动，"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有点傻，但确实是那个破解过五角大楼系统的..."
"阮软！"程瑾年突然惊呼，声音都变了调，"他...他在跟着我的手指动！"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在阮软肚皮上画了个简单的二进制代码，结果立刻感受到一阵规律的回应。总裁先生顿时红了眼眶："我们的孩子...是个天才..."
程瑾年突然温柔嗓音说："你好啊，小星星，我是爸爸。"
阮软心头一热："小星星？"
"程星澜，"程瑾年抬头，眼中闪烁着罕见的脆弱与期待，"我想了很久的名字。星熠的星，阮软的阮的谐音。"
阮软的眼泪瞬间涌出。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竟然在私下里连孩子的名字都考虑得如此周全用心。
正当气氛温馨之际，门突然被敲响。
程玥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哥，马来西亚代表——哦！"她猛地刹住脚步，瞪大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程瑾年，"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程瑾年迅速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站起身，顺手整理了一下西装："什么事？"
程玥强忍笑意："马来西亚代表希望今晚共进晚餐，讨论合作细节。"
"推掉，"程瑾年毫不犹豫地说，"阮总需要休息。"
"等等，"阮软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这个代表很重要，我去。"
程瑾年皱眉："可是医生说过——"
"医生说的是避免过度劳累，不是让我当瓷娃娃。"阮软已经走向衣柜，取出一件宽松的藏青色礼服裙，"况且，晚餐在酒店进行，我坐着就行。"
程瑾年还想说什么，阮软已经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放心，程爸爸，我和小星星都没那么脆弱。"
程玥在一旁夸张地捂住眼睛："哎呀我的钛合金狗眼！"
晚餐出乎意料地顺利。
马来西亚代表陈先生是个和蔼的中年人，得知阮软怀孕后，主动将商务洽谈改成了轻松的茶话会。回程的车上，阮软靠在程瑾年肩上昏昏欲睡。
"困了？"程瑾年轻声问，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
阮软迷迷糊糊地点头："嗯...小星星今天特别活跃..."
程瑾年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睡吧，到家我叫你。"
车子驶入别墅区时，阮软已经睡熟了。
程瑾年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出车，像捧着什么易碎珍宝般缓步走向家门。管家早已打开门等候，见状立刻压低声音："要准备宵夜吗，先生？"
程瑾年摇摇头："让她好好休息。"他停顿了一下，"对了，明天把婴儿房的装修方案拿给我看看。"
管家微笑："已经按您的要求修改三次了，这次加了星空投影仪。"
程瑾年点点头，轻手轻脚地上楼，将阮软放在主卧的大床上。他刚要起身去换衣服，阮软却迷迷糊糊地拉住他的领带："瑾年...儿童节目..."
"什么？"程瑾年困惑地俯身。
"《小猪佩奇》...明天更新..."阮软嘟囔着又睡着了。
程瑾年失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谁能想到，曾经在董事会上舌战群雄的阮总，现在最关心的是小猪佩奇的更新日程？
第二天是周六，程瑾年难得没有设置闹钟。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时，他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自己的脸。睁开眼，阮软正用一缕头发逗他，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没有睡意。
"早安，程先生。"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九点半！创下你最晚起床记录了。"
程瑾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罪魁祸首睡得还好吗？"
"特别好。"阮软在他怀里蹭了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弹起来，"啊！《小猪佩奇》！"
程瑾年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打开平板电脑，不禁莞尔。
过去几个月，阮软迷上了各种儿童节目，美其名曰"为胎教做准备"，但程瑾年怀疑她其实自己看得更开心。
"这只小猪的逻辑有问题。"阮软突然严肃地说，指着屏幕上正在跳泥坑的佩奇，"按照流体力学，这种大小的泥坑不可能同时容纳四只动物而不溢出。"
程瑾年忍俊不禁："阮总，你是在用金融建模的思维分析动画片？"
阮软理直气壮："胎教要讲究科学性！"她突然皱眉，捂住肚子，"哎哟..."
程瑾年瞬间紧张起来："怎么了？要生了？才五个月啊！"
阮软噗嗤一笑："骗你的啦！是小星星踢了我一下，可能她也觉得妈妈说得对。"
程瑾年松了口气，惩罚性地挠她痒痒："敢吓我？"
两人笑闹成一团，直到阮软的肚子发出抗议的咕噜声。程瑾年立刻起身："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阮软眼睛一亮："酸辣粉！越酸越辣越好！"
程瑾年皱眉："医生说过——"
"——孕妇要避免刺激性食物，"阮软接话，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可是小星星说她想吃..."
程瑾年无奈地摇头，拿起床头的电话："准备一份微辣的酸辣粉，多放醋少放辣。"挂断后，他戳了戳阮软的额头，"惯坏你了。"
阮软笑嘻嘻地亲了他一口："这才是我认识的程瑾年嘛！"
早餐后，阮软窝在沙发里继续研究儿童节目，程瑾年则在一旁处理邮件。突然，阮软惊呼一声："瑾年！快看这个！"
程瑾年抬头，看到屏幕上是一个婴儿游泳的广告。
"我们给小星星报这个班吧！据说对婴儿发育特别好！"阮软兴奋地说。
程瑾年挑眉："她还没出生呢。"
"早规划早准备嘛！"阮软已经点开了报名页面，"你看，这个班要提前半年预约的。"
程瑾年凑过去看，却被阮软打开的另一个网页吸引——"新手爸爸必备技能：如何给婴儿换尿布"。
"...你什么时候搜的这个？"程瑾年耳根微红。
阮软眨眨眼："上周你洗澡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坏笑着凑近，"对了程总，要不要提前练习一下？我买了仿真娃娃..."
于是，这个本应处理跨国并购案的周六下午，星熠集团的CEO程瑾年先生，正对着一个会"尿尿"的婴儿娃娃手忙脚乱。阮软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忘用手机记录下这珍贵时刻。
"别笑，"程瑾年严肃地说，手里拿着尿布不知所措，"这玩意儿怎么固定？"
阮软擦掉笑出的眼泪，走过去示范："这样，先折一下...然后贴这里..."
程瑾年学得认真，眉头紧锁的样子仿佛在解读什么国际机密文件。当他终于成功完成人生第一次"换尿布"时，脸上露出比签下百亿合同还满足的笑容。
"我合格了吗，老师？"他挑眉看向阮软。
阮软故作严肃地点头："勉强及格。不过..."她突然扑进他怀里，"你会是个超棒的爸爸，我保证。"
程瑾年轻轻搂住她，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他的下巴温柔地蹭着她的发顶，呼吸间全是她发丝间淡淡的橙花香气。阳光透过整面落地窗漫进来，将两人相拥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交融在一起的剪影。
阮软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当程瑾年低声说话时，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在她心上："我想带着你和孩子去看全世界的风景。"
她在他怀里轻笑，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那是颗特别的纽扣，内里刻着他们婚礼的日期。
阳光在他们周围流转，程瑾年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指尖轻轻按摩着她的头皮。
光晕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像被按了暂停键的雪花，静静地环绕着这对相拥的夫妻。
这一刻，什么商业帝国、金融版图都不重要，只有怀中这个人和她腹中的小生命，才是他最珍贵的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