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九月,京城南锣鼓巷95号大院,后院许家。
深更半夜,万籁俱寂。
许大茂光着膀子靠在炕沿,这是他穿越满三天的夜里,也是他第几十次跟自己较劲了。
他先是侧过身,确认身边娄晓娥睡得沉,才把嘴凑到胸口,压着嗓子跟蚊子似的喊。
“系统?在吗?”
空气静得能听见窗外槐树叶的沙沙声,没反应。
他又坐直了些,手指在脑门上点了点,跟按开关似的,心里默念。
“芝麻开门?签到系统?哪怕是个能换俩馒头的兑换系统也行啊,给个信儿呗?”
还是没动静。
炕边铁盒里的烟蒂堆了小半盒,他摸出最后一根点上,猛吸一口,烟圈吐出来又散在黑夜里,跟他的希望似的没个影。
“不是说穿越有标配吗?”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手还在身上摸来摸去,像是能摸出个藏着金手指的口袋。
“别人穿来要么系统叮一声,要么空间里囤着米面油,我呢?就带了一脑子禽满剧情,娶了个背景能炸锅的媳妇,连包方便面调料包都没捎来?”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又掐了把胳膊——疼,是真的穿了,没在做梦。
“合着这标配,到我这儿就成了随机掉落,概不负责?”
他把烟屁股狠狠摁灭在铁盒里,自嘲地笑了声。
“别人穿越是开盲盒,我这是开空盒啊,三天了,我从早念到晚,走路念,吃饭念,连蹲茅房都没忘了喊两声,你倒是出来露个脸啊?”
最后,他瘫回炕上,看着被窝里睡的正香的娄晓娥,脸蛋红扑扑的,睫毛颤了颤。
许大茂瞅着她,心里头的吐槽跟开了闸似的。
“情满四合院?勾心斗角比前世剧组还厉害,小平房?也就够摆张炕,媳妇?这娄家背景,搁这年月就是颗定时炸弹,原主是喝了多少假酒才敢娶她?”
更要命的是原剧里的剧情——娄晓娥后来跟傻柱生了娃,原主不仅戴绿帽还不孕不育。
许大茂猛的坐直。
“前世彩礼没攒够没娶上媳妇,断后我认了,可绿帽子和身子骨不能开玩笑,没系统送特效药就算了,还得自己找老中医把脉,穿越者的脸都让我丢尽了。”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皮,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院里就没一个省油的灯,没金手指加持,他跟裸奔没区别。
许大茂眯着眼上下下打量着媳妇,心里头那本禽满四合院的大戏哗啦啦翻得飞快。
“这傻闺女…放院里那就是扔进狼群的小肥羊。”
他咂摸着剧情。
“那聋老太太,精得跟猴儿似的,后院头把交椅坐得稳稳当当。傻柱那二愣子,现在看着是个厨子,以后可是给这老太太养老送终的头号冤大头兼饭票,她能不替他琢磨替傻柱子找个媳妇?”
想到这儿,许大茂后脊梁骨莫名有点发凉。
原剧里老太太那锁门成其好事的骚操作,在这个讲规矩,重名声的年月,简直是王炸级别的操作。
一旦操作成功,娄晓娥这傻白甜指定跑不了,傻柱得了媳妇,老太太卖了便宜孙子的好。
至于他许大茂?嘿,纯纯的大冤种一个,头顶自带环保光环那种。
“不行,这墙角可得看严实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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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茂脑子里飞快闪过院里这两天观察过的熟悉脸谱,得益于前世在片场练就的揣摩人心的本事。
谁是装傻充愣,谁是扮猪吃虎,谁是影帝附身?他许大茂打眼儿一瞧,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比如秦淮茹?
许大茂闭着眼都能脑补出她的模样。
见人先笑,眼尾一垂,那股子可怜劲就来了,跟傻柱要饭盒时,眼泪跟自来水似的,说掉就掉,连声调都软乎乎的,能把要饭说成求帮衬,院里谁不觉得她命苦?
那副我见犹怜的腔调,被她拿捏得是炉火纯青,精准踩中了这年月同情弱者的集体心理脉搏。
许大茂敢打包票,这要搁上辈子他的片场,秦淮茹绝对是能拿金鸡百花的主!
她那本事不是演出来的,那是在贾家那种环境下,被刁钻婆婆,不上进的男人,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活生生逼出来的生存本能演技。
情绪说来就来,层次感十足,应变能力超强,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从傻柱们兜里多抠点油水。
再说说易中海,这位一大爷更是不得了,属于伟光正角色的顶级诠释者。
轧钢厂八级钳工,身份自带光环。
一张嘴就是尊老爱幼,邻里团结,集体利益。
站在全院大会上,那腰板挺得倍儿直,眼神扫视众人自带三分威压。
说话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人心上,偶尔眉头微蹙,嘴角抿紧,那股子忧心忡忡为大家好的范就出来了。
明明盘算的是绑住贾东旭给他养老,给贾家谋点好处,偏偏能用一套又一套的大院和谐,帮扶弱小的大道理把目的包装得冠冕堂皇。
那副公平公正的面具焊在脸上十几年,院里愣是没几个人能真正戳破,都以为他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好人。
许大茂收回思虑,缩回被窝,搂住还在做梦的地主家傻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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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许大茂被窗外的喧闹声吵醒,一睁眼就看见娄晓娥正笨手笨脚叠被子,头发还翘着一缕。
“媳妇儿。”
许大茂坐起身,语气比平时严肃了八度。
“往后白天在家,把门关严实了,谁叫门都别开,先隔着门问清楚是谁,除了前院三大爷家的杨瑞华婶子,你可以找她聊聊天解解闷,其他人…”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特别是咱们后院那位老太太,甭管她看着多和气,跟你说啥好听的,给啥稀罕物,都离远点,别往前凑。”
娄晓娥愣了愣,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啊?为啥呀?那老太太看着挺慈眉善目的,院里人不都挺敬重她吗?”
她是真觉得那位五保户老太太挺好,院里人都高看一眼。
“慈眉善目?”许大茂差点咬到舌头,这傻白甜,他耐着性子解释。
“咱家里情况特殊,旁人看咱的眼神不一样,就像供桌上的点心,谁都想掰一块。那老太太不缺人敬着,她缺的是傻柱那样能给她炖肉的实心眼,傻柱没媳妇,她保不齐就打别的主意——你要是跟她走太近,被卖了都不知道。”
娄晓娥听明白了,脸一下也白了,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点头。
“我记住了,不开门,不跟他们说话…”
许大茂松了口气,这丫头虽然天真,好在听话。
他穿好衣服推开门,清晨的风灌进来,带着股子凉意。
刚走到中院,就瞥见贾家窗户上贴了张脸——贾张氏正盯着他,嘴角那笑跟偷了鸡的黄鼠狼似的,见他看过来,又飞快缩了回去。
“得,这是被盯上了?”许大茂轻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