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简从指间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床板上,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门口站着的女子,乌发披肩,肌肤胜雪。
一双狡黠的眸子里,藏着满天星辰。
她随意倚着门框,整个昏暗的房间都亮了。
她就那么随意地倚着门框,整个房间仿佛都亮了几分。
顾玄清的心头,猛地一跳。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剧烈而失控的感觉。
他甚至忘了去捡那本掉落的书,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叮!】
【目标资产对宿主的好感度-5 → +5。】
系统的提示音在苏燃脑中响起,带着一股子嘚瑟。
【果然,颜值才是第一生产力。知识改变命运,颜值改变待遇啊,宿主。】
苏燃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捡起床板上的书简,递还给他。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声音里带着促狭。
顾玄清的眼睫颤了颤,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极轻的音节。
“变化……很大。”
夜深人静,烛火跳动。
苏燃看着烛光下顾玄清清隽的侧脸,心情极好。
“床就这么大,我睡相可不太好,你担待点儿?”
她毫不客气地宣布。
顾玄清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薄红。
这个家徒四壁的地方,自然只有一张硬邦邦的板床。
苏燃倒是不在意,忙了一天,又饿又累,沾床就能睡。
她吹熄了蜡烛,大大方方地在外侧躺下,很快就呼吸均匀,进入了梦乡。
顾玄清却睡不着。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身体里久违的暖意让他感到陌生,而身边这个女人,更是他生命里最大的变数。
他侧躺着,背对着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没过多久,身后的“热源”就滚了过来。
一条胳膊毫无征兆地搭在了他的腰上。
顾玄清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隔着薄薄的衣料,她掌心传来的温热,还有她清浅的呼吸,就拂在他的后颈。
痒痒的。
麻麻的。
他活了二十年,从未与人如此亲近。
那种陌生的触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加速奔流,心跳擂鼓一般。
顾玄清试图把她的手挪开。
可他刚一动,身后的人就不满地“唔”了一声。
不仅没松开,反而整个人贴得更近了,腿也缠了上来。
顾玄清彻底不敢动了。
女子的馨香混合着淡淡的皂角味,霸道地钻进他的鼻腔。
怀里是冰冷的空气,后背却被温香软玉牢牢占据。
“一百两……我的……”
身后的女人在梦里嘟囔了一句,又往他颈窝蹭了蹭,睡得更沉了。
顾玄清:“……”
这一夜,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场甜蜜又痛苦的漫长煎熬。
翌日清晨。
苏燃神清气爽地醒来,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啪脆响。
转头一看,身侧早已空空如也。
苏燃挑了挑眉,呢喃自语:“这是害羞了?”
她哼着小调来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明眸皓齿,容光焕发。
“新的一天,搞钱人,出发!”
院子里,顾玄清正在练拳。
动作缓慢却有章法,透着沉稳的力量感。
他不仅在适应身体里那股陌生的生机。
更在努力消化昨晚那惊鸿一瞥,以及一整夜的兵荒马乱。
苏燃从里屋走出时,晨光恰好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那张脸,比昨夜在昏黄灯下看到的,更加鲜活明艳。
顾玄清收了拳,站定。
平复了许久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苏燃晃了晃装着香粉的白瓷瓶。
“我去悦容堂了。”
她挥挥手,正要迈出院门。
“等等。”顾玄清叫住了她。
他走上前,清冷的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你……小心行事。”
“若事不可为,切莫强求。这银子的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或者等过两天我身体好些,和你一起去。”
看着他一本正经叮嘱的模样,苏燃对他展颜,明媚又自信。
“夫君放心,你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她这声“夫君”叫得异常自然亲昵,每一个字都砸在顾玄清的心尖上。
他的耳根更是烫得厉害,斟酌着开口。
“要不……你找个面纱戴上?万一遇到地痞流氓,你一个女子……”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一个女子?
按大宴律法,她这样的女子,身边应该有夫郎们前呼后拥地照顾着才对。
他怎么就下意识地想让她遮住容貌,而不是想着她该多找几个夫郎来保护?
昨天,他明明还在抗拒被她“买”下。
怎么一夜之间,就有了想把她藏起来的念头?
都怪自己这破身体,连护她周全都做不到!
这个认知,让顾玄清心头涌上一股烦躁。
苏燃看着顾玄清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啦安啦,你妻主,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她晃了晃手腕,笑得眉眼弯弯。
“再说了,光天化日,谁敢乱来?官府也不是摆设。”
说完,不等顾玄清再说什么,她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顾玄清站在院门口,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莫名心慌。
从小到大,他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这种情绪。
保护欲?占有欲?
还是别的什么?
他说不清,只知道那个女人离开的每一步,都让他心头发紧。
……
苏燃步行来到镇上,好在路途不远。
凭着原主的记忆,她径直走向镇中心最气派的那栋二层小楼。
“悦容堂”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门口车水马龙,进出的皆是衣着华贵的男女。
苏燃理了理衣裳,抬脚就要进去。
她还未踏上台阶,一个伙计模样的男人就窜了出来,将她拦下。
伙计上下打量着她,目光从她那张明艳的脸上划过时闪过一丝惊艳。
但很快就落在了她寒酸的衣着上,那丝惊艳迅速变成了刻薄的鄙夷和不耐烦。
“去去去!”
伙计挥着手,像在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这儿一根最便宜的簪子,都够你这种人吃一年了!要饭去别处,别在这儿挡了贵客的路!”
苏燃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她并未动怒。
甚至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她后退一步,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