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悦容堂的门槛，确实挺高。”
她的嗓音清亮，语调平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哟，宿主。】
小投那欠嗖嗖的电子音在她脑子里响起。
【这才刚出新手村，就碰上狗眼看人低的经典桥段了。即便是女尊社会，也没耽误他们拜高踩低啊。】
苏燃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三六九等。
她今天这身打扮，被人看轻是意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业务水平如此不专业。
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省了，直接开启了驱赶模式。
这服务态度，可配不上“悦容堂”这块金字招牌。
她那副与寒酸衣着截然不符的镇定气场，加上那张过分惹眼的脸，立刻吸引了门口几位正要进出的贵客。
众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那伙计见状，脸上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来劲了。
把这当成了表现自己“忠心护主”的好机会。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脸皮这么厚？”
伙计把手里的抹布往肩上一甩，叉着腰，嗓门拔高了八度，故意说给周围的人听。
“我们悦容堂是镇上最高档的铺子，招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贵客！”
“你穿得破破烂烂，要是冲撞了哪位夫人小姐，你担待得起吗？”
他唾沫横飞，越说越觉得自己正义凛然。
旁边一位刚要进门的、穿金戴银的胖夫人停下脚步，用帕子嫌弃地掩住口鼻，对着身边的夫郎嘀咕。
“真是晦气，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悦容堂门口凑。”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见。
伙计得了声援，腰杆挺得更直了，指着苏燃的鼻子骂道。
“听见没？赶紧滚！”
“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手脚不干净，想进来顺点什么东西？”
“我这叫尽忠职守，是为了保障所有贵客的利益！”
一番话，连说带骂，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忠心耿耿、火眼金睛的好伙计。
顺便把苏燃钉在了“穷酸小偷”的耻辱柱上。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从窃窃私语变成了指指点点。
“长得倒是标致，可惜了，看着就不太体面。”
“是啊，悦容堂的东西可金贵着呢，小心点也是应该的。”
苏燃听着这些议论，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她看着那个还在滔滔不绝，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伙计。
然后。
她笑了。
那笑容灿烂明艳，却不达眼底。
在所有人或鄙夷或看戏的目光中，苏燃非但没退，反而上前了一步。
她环视众人，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原来，悦容堂的‘规矩’，是看衣敬人，而非看货敬人。”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位用手帕捂着鼻子的胖夫人脸上。
“如此说来，若我今日怀揣的是传国玉玺，也得先换身绫罗绸缎，才有资格踏进这扇门？”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直接把伙计的个人行为，上升到了整个悦容堂的经营理念和待客之道上。
在场的贵客们脸色都起了微妙的变化。
伙计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她吼道。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一个穷鬼，还传国玉玺？我看你这破瓶子里装的就是泥巴！”
苏燃不再废话。
她从怀中掏出那个朴素的白瓷瓶，用指尖轻轻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动作，不像是在拿一个普通的瓶子，倒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被她的动作所吸引。
在万众瞩目之下，苏燃捏住瓶塞，皓腕轻转。
“啵——”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瓶塞被启开了一道细缝。
“你干什么！”伙计大惊，以为她要撒什么脏东西。
可他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香气，以苏燃为中心，，霸道而温柔地，瞬间弥散开来！
那不是店里任何一种胭脂水粉的甜腻芬芳。
这股香气，沉静，悠远，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
初闻是淡雅的木质清香，让人心头一静。
可下一瞬，那香气就在鼻端变幻出千万种层次。
有清甜的果香，有馥郁的花香，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醇厚的乳香……
几种香调交织在一起，却丝毫不显杂乱，反而融合得天衣无缝，勾得人心尖发痒。
原本嘈杂的门口，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闻到这股香气的人，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迷醉和探寻的神情。
先前那位捂着鼻子的胖夫人，手里的帕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却浑然不觉，张着嘴，拼命地翕动着鼻翼。
那个骂骂咧咧的伙计，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他像被人施了定身术，傻傻地站在原地，眼底的鄙夷和刻薄，被巨大的震惊和渴望所取代。
这……这是什么神仙香料？他这辈子都没闻过！
就在这时。
“姑娘。”
一位身着暗紫色锦缎长裙的夫人，在两位俊俏夫郎的搀扶下，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她约莫四十岁上下，保养得宜，眉宇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
她本是悦容堂的常客，刚要进店，就被这股奇香勾住了魂。
她甚至没看那伙计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苏燃，眼中闪烁着惊异与强烈的渴望。
“这是……何香？？”
伙计一看清来人，魂都快吓飞了。
李夫人！
这可是悦容堂最大的客户之一！
要是得罪了她，掌柜的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李夫人！您来了！”
伙it计一个激灵，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凑了上去。
“这…这香是我们店里新到的...香料...”
他想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然而，李夫人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眉头紧蹙。
“滚开。”
两个字，干脆利落。
伙计的笑脸僵在脸上，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灰溜溜地退到一边，脸色比哭还难看。
苏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对着李夫人，微微欠身，行了一个不卑不亢的礼。
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地从清冷转为了一抹带着委屈的浅笑。
“回夫人的话，此乃小女偶然所得的奇楠香粉。”
“小女想着，此物珍贵，不该埋没。”
“悦容堂名声在外，想必这里的东家也是位雅士，便斗胆想将此物卖与贵店，也能让像夫人这般高雅的人士，多一种选择。”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李夫人，眼眶微微泛红，语气里充满了遗憾和无奈。
“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