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儿子被蒙蔽的声音，心口像是被刀子反复切割。
我的儿子，苏哲明，一个研究历史的大学副教授，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他被甘月那完美的演技骗得团团转。
我稳住声音：“知道了，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甘月的微信就进来了。
一张她抱着孩子的自拍，配上一句娇滴滴的话。
“妈，我想把宝宝的满月宴，和咱们家的非遗大典一起办，双喜临门！也让宝宝从小就接受艺术的熏陶，您说好不好？”
好一个接受艺术熏陶。
她是等不及要在大典上，宣布自己新主人的身份了。
我敲击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
“好啊，妈都听你的。你是我们家的大功臣，这点小事当然你说了算。”
发送。
我站起身，走进书房最深处的密室。
推开沉重的木门，里面整齐地陈列着文家历代祖宗的牌位，和一代代传承人留下的绝世珍品。
空气里都是岁月和技艺沉淀下来的味道。
我走到正中央的牌位前，看着上面“文氏先祖”四个字。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牌位。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文佩兰起誓，绝不会让文家百年基业，毁于宵小之手。”
我的眼神，再无一丝温情。
2.
第二天，甘月就带着她的直播团队来到了老宅。
一行七八个人，穿着奇装异服，扛着各种设备，把清雅的院子搞得乌烟瘴气。
“哎呀，妈，您这院子光线太暗了，得把那几棵老树砍了，不然直播不好看。”
甘月捏着鼻子，对我们家那棵三百年的桂花树指指点点。
“还有这边的回廊，太旧了，得重新刷漆，刷成现在流行的莫兰迪色系，才有高级感。”
她身边一个染着绿毛的年轻人附和道：“对，月姐说得对，这地方太老气了，得改造，不然拍出来像考古探险。”
团队的人哄堂大笑。
我身边的张婶，跟了我三十年的老绣娘，气得浑身发抖。
“大小姐，这宅子是文物，一草一木都动不得的！”
甘月眼睛一翻，不耐烦地看着张婶。
“你一个下人懂什么？现在是流量时代，思想这么僵化，活该被淘汰。”
她这话，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张婶气得眼圈都红了，求助地看向我。
我压下心头的怒火，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歉意。
“月月说得对，张婶，你怎么跟少奶奶说话呢？还不快去倒茶。”
然后我转向甘月，语气温和。
“月月，妈老了，思想跟不上了。大典的事，直播的事，都交给你，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张婶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甘月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妈，您就放心吧，我保证办得风风光光。”
她以为，我真的怕了她，被她拿捏了。
下午，她弟弟甘霖就找上了门。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我最喜欢的紫檀木椅子上，一副主人的派头。
“伯母，我姐为了这个家，为了文家苏绣，真是操碎了心。您看，您年纪也大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早点立个遗嘱什么的？”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
“把‘文家苏绣’的经营权，先交给我姐。您和我爸呢，就安心养老，含饴弄孙，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