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指挥张建国如同困兽，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下达的命令一个比一个紧迫，却也一个比一个更像是垂死挣扎：
“启动所有备用能源，优先保障地下农业工厂和生命维持系统！命令全球所有太空观测站，给我盯死太阳，任何一丝波动都要立刻报告！联系那些还能运转的实验室，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继续尝试解析那份该死的‘还款说明书’！”
回应他的大多是失败和绝望。
人类科技看似发达，但在“银河系发展银行”的标准面前，宛如孩童的积木。
刘云浩沉默地坐在自己的终端前，屏幕上是那份《创始协议》的每一个条款，被他反复咀嚼，几乎要刻进脑子里。
他的冷静在周围弥漫的恐慌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近乎冷酷。
“老王，”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吓人，“如果我们无法制造‘标准能量单元’，能不能尝试逆向工程？分析每一次‘跳息’时太阳释放出的那种异常能量的频谱，尝试模拟甚至捕获它？哪怕只有一点点？”
老王正对着一个烧焦的电路板发愁，闻言抬起头，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我的大博士哎，您可真敢想。那玩意儿是能模拟的？上次对撞机差点没把我送走。捕获？拿啥捕？拿渔网吗？”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那能量级别...稍微控制不好，就是第二个太阳炸弹。银行没把我们咋样，我们先把自己给‘跳息’了。”
这时，信息分析员李莎发出一声短促的、不知道是哭是笑的惊呼：“...我的天，你们快看全球网络热点趋势第三名...”
几人下意识地看向副屏。
【民间自救方案征集热度飙升】
置顶的一条赫然是：“集全球之力，制造一个超大号遮阳伞给地球打上！众筹启动！！”
下面还有：“建议全球同步最大功率空调外机，把热量吹回太阳！”
甚至还有：“真诚忏悔！一定是人类道德滑坡引来天罚，建议启动全球祈祷计划，心诚则灵！”
指挥部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老王咧了咧嘴，想笑，却没笑出来，最终化为一声更深的叹息：“妈的...有时候真不知道是绝望更好笑，还是搞笑更绝望。”
张建国猛地一拍控制台，怒吼道：“够了！关注正事！”
刘云浩却仿佛没有被这些插曲干扰。
他目光死死盯着协议中的一行小字注释——“...亦可接受价值相当的同源或衍生能量形式，或经债权方认可的替代性证明...”
“价值相当...替代性证明...”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光芒，“如果...如果我们无法支付‘他们’要的东西，能不能用‘他们’或许也感兴趣的、别的什么来抵债？比如...信息？关于我们文明如何在这种绝境下挣扎求生的‘观测数据’？或者...某种极端环境下才能产生的特殊‘宇宙常数涟漪’？”
这个想法太过离经叛道，甚至有些亵渎。将整个文明的苦难明码标价。
张建国猛地转头盯着他，眼神锐利：“云浩！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把我们当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祈求‘他们’对我们垂死挣扎的过程感兴趣，用来抵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