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江澈。”
距离高考还有七十二天，我看着眼前这个全校第一的少年，一字一句，把刀捅进了他的心脏。
江澈刚打完球，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湿气，手里拿着给我买的冰可乐，瓶身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珠。听到这句话，他脸上的笑意，像是被瞬间冻住的冰雕，然后寸寸碎裂。
“悄悄，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
周围是晚自习前喧闹的走廊，来来往往的同学都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他是天之骄子，我是他捧在手心的公主，我们是这所沉闷压抑的高中里，人人羡慕的童话。
而今天，我要亲手把这个童话撕碎。
“我说，分手。”我抬起头，逼自己直视他那双瞬间失去光亮的眼睛，用我毕生最恶毒的腔调，继续说，“我腻了。江澈，你除了学习好，还有什么？你看看你穿的，永远是洗得发白的校服。你请我喝的，永远是三块钱一瓶的可乐。我受够了。”
我看到他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那双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上辈子，就是这双手，为了从绑匪手里救我，被钢筋砸得血肉模糊，神经断裂，再也握不住笔，更握不住手术刀。
“上个星期，三班的张昊跟我表白了，”我继续往他心上插刀，每一个字都沾着血，“他给我买了最新款的手机，你知道吗？他爸爸是开公司的，他能给我买我想要的一切。而你呢，江澈？你除了会做几张卷子，还能给我什么？”
“不是的……悄悄，不是这样的……”他的声音在发抖，昔日里所有的冷静自持，此刻都荡然无存。他想来拉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 bewildered，“你说过，你喜欢和我一起在图书馆做题，你说过……”
“我说过的话多了！”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小孩子才谈喜欢，我现在要的是未来！你能给我未来吗？等你考上名牌大学，等你毕业，等你找到工作，要多少年？十年？二十年？我等不了！”
可乐从他无力垂下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湿了他的裤脚。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天啊，林悄悄居然是这种人？”
“江澈太可怜了吧，为了她拒绝了多少竞赛……”
“拜金女，真恶心。”
那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但我不能退缩。我要他恨我，越恨越好。只有这样，他才会毫不留恋地离开这座城市，去参加那个能保送他去顶尖学府的物理竞赛。只有这样，高考那天，他才不会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前女友，放弃他光芒万丈的前程。
“滚吧，江澈。”我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嫌你穷。”
少年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那双总是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他死死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将我此刻的嘴脸刻进骨子里。
然后，他转身，一步一步，走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那背影，孤单得像一匹被全世界遗弃的狼。
2
江澈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那一刻，我强撑的力气也瞬间被抽空。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才没让自己滑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