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里哭。
我面无表情地转身,无视周围那些鄙夷和唾弃的目光,走回教室,坐下,拿出课本。我的手在抖,抖得连笔都握不住。同桌用胳膊肘碰了碰我,低声骂了一句:“林悄悄,你真行啊。”
我没理他。
我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上辈子江澈死前的样子。
那是在一个阴冷的出租屋里,他才三十岁,却因为常年的劳累和病痛,看起来像个五十岁的小老头。他的手,因为当年的旧伤,阴雨天总是钻心地疼。他没能上大学,只能在工地上搬砖,在后厨洗碗,用那双本该创造奇迹的手,去换取微薄的薪水养活我和他。
而我,因为那场绑架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一直无法正常工作,成了他一生的拖累。
“悄悄,”他躺在病床上,已经瘦得脱了相,却还是努力对我笑着,咳着血说,“别哭……我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去救你……”
“就是有点……遗憾……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
那双眼睛,曾经装下了整个宇宙的奥秘和星辰,最后,却只剩下对我的眷恋和无尽的遗憾。
是我,毁了他。
所以,当我在他的葬礼上心碎而死,再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高考前的三个月时,我对自己发誓:
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哪怕代价,是让你恨我入骨,永不原谅。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试卷上。每一个字都像蝌蚪一样在我眼前乱窜。我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清醒。
第二天,江澈没有来上学。
班主任找到我,脸色难看地问:“林悄悄,你跟江澈到底怎么回事?他今天一早办了转学手续,要去省城参加物理竞赛的集训了,连招呼都不跟同学打一声就走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窒息。但同时,又有一种扭曲的欣慰。
他走了。
我的计划,成功了第一步。
“老师,我们分手了。”我平静地回答。
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胡闹!你知不知道江澈为了你,放弃了多少?他本来去年就能保送的,为了陪你高考,硬是拖了一年!你……”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我只知道,我的少年,终于踏上了那条本该属于他的,铺满鲜花和荣耀的道路。
而我,也要开始准备,去迎接那场即将到來的,属于我一个人的,血腥的献祭。
放学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学校后面的那条小巷。上辈子,我就是在这里,被那群人拖上了面包车。
我站在巷口,静静地看着。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一次,我不会再害怕了。
因为我知道,我的少年,正在去往一个没有我的,光明的未来。
而我,将代替他,走进那片无边的黑暗。
3
我的献祭,从拥有第一把武器开始。
我用省下来的午饭钱,在网上买了一支高压电击棒和一瓶防狼喷雾。拿到快递的那天,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反复练习着如何最快地从书包里拿出它们,如何打开保险,如何对准目标。
电击棒按下时发出“滋啦滋啦”的蓝色电弧,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我对着枕头按下去,一股焦糊味传来。我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它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