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宴至半酣,众人玩起射覆之戏。谢婉玉抱着琵琶坐在席间,见萧执目光偶尔扫向谢婉清,便故意拨弦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 姐姐今日穿的石榴红裙,倒与这诗相配呢。” 话里暗讽谢婉清急着嫁人,谢婉清却只端起茶盏,指尖划过杯沿:“妹妹这盏雨前龙井,倒比黄连还苦 —— 想来是泡茶的水,沾染了旁的杂味。” 暗指她心思不纯。

轮到谢婉清射覆时,覆者用玉盒藏了 “粟” 字。她指尖捏着象牙射筹,目光却扫过萧执:“臣女不敢妄议朝政,只知《礼记》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近日闻西北鼠患猖獗,恐伤粮草 —— 若粟米受损,便是民生之忧。” 话音刚落,席间顿时安静,萧执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墨玉扳指在杯沿上轻轻磕了一下。

谢婉玉忙起身打断:“姐姐怎的说起鼠患?倒扫了宴饮的兴。” 说着便要弹琵琶圆场,谢婉清却轻笑一声,化用《楚辞》道:“‘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 妹妹的琵琶声虽好,却不如关心民生要紧,否则便是舍本逐末了。”

散宴时,萧执经过谢婉清身边,脚步微顿,看似无意地将一枚刻着 “棋” 字的玉牌落在她裙边。她俯身去捡时,听见他低声道:“西北之事,谢小姐消息倒灵通。” 不等她回应,便已走远 —— 这一次,他不再是试探,而是主动递来了橄榄枝。

阁楼坠车:秋露香引贵人扶

谢婉玉见萧执对谢婉清愈发留意,心中妒火中烧,竟在十月初十的赏菊宴上,设下了 “推人坠楼” 的毒计。她算准萧执会从侯府东阁楼下经过,便以 “赏菊” 为由,将谢婉清引至阁楼栏杆旁。

那日谢婉清穿了件烟霞色罗裙,裙角绣着细碎的秋菊,袖中还带着她新制的 “秋露白” 香囊 —— 这香以白菊、薄荷、茯苓蒸馏而成,清冽中带着暖意,与萧执常用的墨玉冷香恰好互补。她站在栏杆边,看着楼下马车驶过,明知谢婉玉在身后,却故意背过身去。

“姐姐你看,那株墨菊开得真好!” 谢婉玉突然高声喊道,趁谢婉清转头的瞬间,猛地推在她背上。谢婉清早有防备,却故意顺着推力向后倒去,指尖还不忘抓住栏杆边缘,让罗裙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 她算准了萧执的马车会在此时经过,更算准了他不会见死不救。

失重感传来的瞬间,她闻到了熟悉的墨玉冷香。下一瞬,一双有力的手臂便揽住了她的腰,墨玉扳指擦过她的裙角,将她稳稳抱进了马车。萧执的目光落在她袖间的香囊上,指尖拂去她肩上沾的菊瓣:“谢小姐,怎的如此不小心?”

谢婉清垂眸,故意让发丝扫过他的手腕:“多谢王爷相救,否则臣女恐成阶下笑柄。” 她能感觉到他揽着腰的手紧了紧,马车里弥漫着 “秋露白” 与墨玉香交织的气息。车外传来谢婉玉惊慌的声音:“姐姐!你没事吧?” 谢婉清却只抬头看向萧执,眼底带着一丝狡黠:“许是妹妹太热情,倒让臣女受了惊。”

萧执指尖摩挲着她袖间的香囊绳,没有说话,却在马车驶离时,悄悄将那枚 “棋” 字玉牌塞进了她的手心。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隐晦 —— 三次相遇,她以棋谱为饵,以粮患为引,以香为媒,终于让这位手握重权的摄政王,主动为她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