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冰冷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素云,你别怕,我再求我爹,我一定能求动他……我们再想想办法……”
她哭着摇头,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混进雨水里:“没用的,怀谨哥,没用的……我下午……我下午听见大队书记跟我娘说话了……他们、他们要把我嫁到山后李家庄去……换、换彩礼给我弟弟……”
他抓着她手的力道骤然松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筋骨,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比地上的青石板还要灰白。他直愣愣地看着她,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李家……那人是个痨病鬼,活不了几年了……我娘哭了,可没办法……”她泣不成声,语无伦次,“怀谨哥,我们认命吧……认了吧……”
他猛地摇头,像是濒死的动物发出最后的哀鸣,重新死死攥住她的手腕,眼睛红得骇人:“不认!我不认!素云,你等我!你信我!总有办法的!我爹会同意的!他总有一天会同意的!”
那声音凄厉绝望,在雨夜里回荡,不像承诺,更像是一种诅咒。
她最终是被她沉默寡言、满脸愁苦的母亲拖走的。那女人甚至不敢看跪在地上的林怀谨一眼,只是死死拽着女儿的手臂,像拖走一件沉重的物品,很快消失在雨幕深处。
那天深夜,雨停了。林怀谨不知何时不再跪了。他像个幽灵一样滑进厨房,偷走了那盏家里唯一的、珍贵的煤油灯,又悄无声息地溜出院子。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村尾苏家那间低矮破败的土坯房外。窗户黑着,像一只沉默的、拒绝的眼睛。他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站着,把煤油灯放在脚边,火柴划了三次才点燃,豆大的火苗在夜风里微弱地摇晃,勉强照亮他脚下的一小圈泥地。
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眼睛死死盯着那扇漆黑的窗户。仿佛那点摇摇欲坠的火光,能照亮什么不可能的奇迹,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