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那块疤痕，是乐乐前几天在公园玩滑梯时不小心磕到的。
当时我心疼得不行，立刻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上了药，这几天一直小心翼翼地照看着。
此刻，这块意外的伤疤，却成了我「虐待」女儿的铁证。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变了味。
「天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居然打孩子？」
「这后爸吧？真不是东西！」
「孩子太可怜了……」
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像利箭一样射向我。
我百口莫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不是的……那是不小心磕的……」我的解释苍白无力，淹没在众人的指责声中。
赵琳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鄙夷，她从孙伟手里接过乐乐，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我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
「刘阳，我真是看错你了！」她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根本不配当爸爸！乐乐跟着你只会受苦！」
孙伟在一旁假惺惺地劝着：「赵琳，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阳哥可能也不是故意的……」
他越是这样，越显得我罪大恶极。
乐乐被这阵仗吓坏了，在赵琳怀里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挣扎着朝我伸出手：「爸爸……我要爸爸……」
可她的手，很快被赵琳按了下去。
「乐乐别怕，妈妈在，妈妈保护你，我们再也不要这个坏爸爸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看着乐...乐害怕又困惑的眼神，想起为了领养她，我通宵研究育儿资料，为了让她上个好幼儿园，我低声下气地求人，想起我曾对着那份领养协议发誓，要给她全世界最好的爱。
心，一点一点地，彻底凉了。
那天晚上，我们回了家。
或者说，曾经是我的家。
一进门，赵琳就把一份文件摔在我面前。
是领养协议的复印件。
「刘阳，我们完了。」她冷冷地说，「我不能让我的女儿，跟着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父亲。」
她当着我的面，将那份复印件，「刺啦」一声，撕成了两半，然后是四半，八半……
纸屑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埋葬了我们过去所有美好的回忆。
「你赶紧滚，」她指着大门，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别在这里，吓着乐乐！」
5.
我没有滚。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我爱了多年，如今却面目全非的女人。
客厅的灯光很亮，照得她的脸有些惨白。
乐乐躲在她的身后，只敢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害怕，有依赖，还有一丝被大人世界搞糊涂的迷茫。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没有争辩，没有嘶吼。
因为我知道，当一个人认定你有罪时，你所有的解释都是狡辩。
我转身走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和一支笔。
那是我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财产分割那一栏，我几乎是净身出户。房子，车子，存款，我全都留给了她。我只要我的书，和我给乐乐买的那些玩具和绘本。
我走出来，把签好字的协议放在她面前。
赵琳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我走得这么干脆利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