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没有给她机会。
我走到乐乐面前，蹲下身，想最后再抱抱她。
可我一靠近，她就吓得往赵琳身后缩了缩。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再也无法前进一寸。
绝望，像潮水一般，将我彻底淹没。
我站起身，拖着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没有再看她们母女一眼，走出了那个我亲手布置，曾以为会住一辈子的家。
关上门的瞬间，我听到了里面传来赵琳安慰乐乐的声音，和孙伟故作关切的询问。
我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游荡在深夜无人的街头。
我消失了。
我换了手机号，断了和所有共同朋友的联系，找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城市，租了一间小小的房子。
起初的几个月，我像个行尸走肉。
白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遍地看手机里存着的乐乐的照片和视频。她第一次喊我爸爸，第一次走路，第一次画出歪歪扭扭的全家福……
晚上，我会被噩梦惊醒，梦里全是乐乐哭着向我伸手的样子。
我开始酗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但每次醒来，心里的空洞只会更大。
直到有一天，我喝得酩酊大醉，倒在了一个小巷子里。
一个流浪的小男孩，用他脏兮兮的小手，把捡来的半个面包，放在了我的身边。
我看着他，忽然就想起了孤儿院里，那个同样怯生生看着我的乐乐。
我放声大哭，哭得像个孩子。
从那天起，我戒了酒。
我找了一份简单的工作，勉强糊口。剩下的时间，我都泡在城郊的一家孤儿院里做义工。
给孩子们讲故事，教他们画画，修理坏掉的玩具。
看着他们天真的笑脸，我心里那个巨大的窟窿，仿佛被一点点地填补了起来。
我不再是刘阳，我只是孩子们口中的「刘爸爸」。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
6.
我再次听到赵琳的消息，是在半年后。
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大学同学，辗转通过别人，找到了我的新号码。
电话里，他语气复杂：「刘阳，你……还好吗？赵琳在找你，都快找疯了。」
我握着电话，沉默了很久，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很好。」
「那就好……」同学叹了口气，「那个孙伟，是个骗子。他根本不是什么海归精英，就是个在国外混不下去的赌徒，欠了一屁股债跑回来的。他跟赵琳在一起，就是为了骗她的钱。」
我的心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
同学继续说：「他骗了赵琳一大笔钱，说是投资，结果血本无归。赵琳要他还钱，他翻脸不认人，还说……还说乐乐是个拖油瓶，让他看着就烦。两人大吵一架，那孙伟卷了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就跑了，现在人都找不到了。」
「赵琳现在日子不好过，房子卖了还债，自己带着乐乐租了个小房子。乐乐那孩子……好像受了刺激，不怎么说话了，整天就抱着你以前给她买的那个小熊，喊着要爸爸……」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孤儿院里，孩子们在阳光下奔跑的身影。
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孩，摇摇晃晃地朝我跑来，扑进我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喊：「刘爸爸，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