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瘫软在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那份诉状，轻飘飘的，却像一座山，压垮了她最后的希望。
我转身，不想再看她这副模样。
我怕自己会心软，更怕自己会想起过去，那些被她亲手撕碎的美好。
「刘爸爸，我们该给小花浇水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过来，拉住我的衣角。
我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好，我们这就去。」
就在我抱着孩子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那笑声，起初很低，像是压抑的抽泣，慢慢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最后变成了近乎疯狂的大笑。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赵琳撑着地，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凌乱，眼神癫狂。
「刘阳，你以为你赢了吗？」她指着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以为拿回乐乐的抚养权，一切就结束了？」
我皱起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的心脏。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当年在孤儿院，是你一眼就看中了乐乐？」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笑容里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
「你错了。是我，是我选了她。」
「在那么多孩子里，是我，坚持要领养她。」
她一步步走近铁门，双手紧紧抓住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不好奇吗？我为什么偏偏要选她？」她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刘阳，你那个离家出走，跟你断绝了所有联系的亲姐姐，刘晚，你还记得吗？」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姐姐刘晚，是我家里的禁忌。她从小叛逆，大学没毕业就跟一个男人私奔，从此音讯全无。我父母为此气得大病一场，勒令家里不许再提这个名字。
赵琳看着我震惊的表情，笑得更加畅快。
「看来你还没忘。那你记不记得，她最喜欢在自己的东西上，画一个弯弯的月亮，旁边再点三颗星星？」
我浑身一震。
乐乐的后颈上，就有一个这样的胎记。小小的，月牙的形状，旁边零星散落着几颗痣。
我们都觉得那很可爱，像个小小的纹身。
我从未将它和姐姐联系起来。
「是你……」我的声音在发抖。
「是啊，是我。」赵琳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无意中看到了刘晚的日记，知道了她当年未婚先孕，被那个男人抛弃后，偷偷生下了一个女儿，送进了孤-儿院。我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找到了乐乐！」
「刘阳，你以为我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因为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她是你刘家的血脉，是你那个身家上亿的姐姐，唯一的亲骨肉！」
「我的计划，是等时机成熟，就带着乐乐去找刘晚！她那么有钱，一定会感激我，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和乐乐过上好日子！而你，不过是我计划里，一个暂时看管孩子的免费保姆而已！」
9.
免费保姆。
这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
我为乐乐付出的一切 —— 那些不眠之夜、我耐心的教导、我倾注在她身上的无条件的爱 —— 在赵琳眼中，不过是她那冷酷且精心策划的阴谋的一部分。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孤儿院、孩子们的笑声、温暖的阳光 —— 一切都褪去色彩，变成一片令人作呕的灰色模糊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