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舅妈,镜宅是什么?秀儿是谁?”我赶紧暂停电视。

她转头看我,眼神又空又直,像是隔着我看别的东西:“镜宅……好多镜子……秀儿是我姐姐……我们去过……”说着突然捂着头,眉头拧成疙瘩,脸色发白,“想不起来了,头好疼……好像有人说,不能找柳先生,又好像说,只能找柳先生……”

她的话颠三倒四,说完就瘫在沙发上,闭着眼喘气,再问,就说“忘了,刚才说什么了”。

我心里打鼓:舅妈真有姐姐?镜宅又是哪?柳先生是谁?

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周明的电话就来了,声音又急又抖:“姐!你快来!我翻着个东西!跟妈有关的!”

我赶到舅妈家时,周明正蹲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个积灰的木盒子——红漆都掉了,上面雕着些奇怪的花纹,锁锈得打不开,他手里还攥着个螺丝刀,指头上沾着铁锈,像刚挖过土。

“衣柜最底层摸出来的,被妈以前的旧棉袄包着。”他把盒子推给我,眼睛亮得吓人,“我撬了半天,刚打开。”

盒子里铺着红绒布,放着张黑白照片、一封信,还有本泛黄的日记本。照片上是个穿旗袍的女人,站在古宅前笑,眉眼跟舅妈有七分像,手里拿着面小铜镜,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镜宅留念 1998年 秀”。

“这是妈姐姐?”我拿起照片,指尖碰着泛黄的纸,心里发沉。

周明抓起那封信,信纸黄得发脆,他小心翼翼展开,念出声来,声音越来越抖:“‘吾妹亲启:家中怪事频发,铜镜碎裂,夜半异响。卦象言血脉藏秘辛,恐有大劫。若有人身形异变,如枯木、似老妪,可携信去京城镜巷,寻柳先生,他知晓破解之法……姐 字 1998年秋’”

1998年?二十年前?周明手里的信纸飘在地上,他捡起那本日记本,封面上写着“林秀”——应该就是照片上的女人。

日记本里的字迹一开始娟秀,像描过的字帖,越往后越潦草,最后几页混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

“1997.5.12:铜镜又亮了,精气足。妹妹怕黑,把小铜镜给她玩,她笑得像小太阳,辫子甩来甩去。”

“1997.10.8:铜镜不对劲,晚上自己发光,照得人浑身无力,像被抽了筋。柳先生说,是我用法不当,他能帮我,可信吗?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有光。”

“1998.3.15:身子越来越沉,皮肤像老树皮,一捏就疼。妹妹说怕,要带我走,我不能走,我是林家的人。柳先生说,再用一次老铜镜,就能稳住精气,我得试试。”

“1998.6.20:柳先生骗我!他想要铜镜的力量!我快撑不住了!妹妹,别回来,别找镜宅,别信柳先生!别像我一样……”

最后一句话的字迹被眼泪晕开,模糊不清,像是写的人断了气。

我手里的日记本“啪”地掉在地上——原来舅妈的姐姐是被柳先生骗了!可信里为什么让“找柳先生”?难道林秀写这封信时,还没发现他的真面目?

周明突然站起来,眼神发直,抓着我的胳膊:“姐,我要去北京。”

“你疯了?”我甩开他的手,指着日记本,“你看最后一句!林秀说‘别信柳先生’!这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