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真千金姜雁月前世机关算尽强嫁沈寒舟，却成怨侣。
他恨她夺走假千金荣华、害其痴傻，更恨她导致沈家灭门。
然而最终却是沈寒舟跪求玉阶，以命换她生路。
重生回刚认归时，她再见那个曾向她伸出手的青涩男子
只愿这一世——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第一章 玉阶血
冷。
刺骨的冷意从金砖地面渗入膝盖，蔓延至四肢百骸。
宫阙深深，飞檐斗拱割裂开灰败的天空，雪粒子簌簌落下，落在男人染血的官袍上，迅速洇开一片凄艳的湿痕。他跪得笔直，如同一杆宁折不弯的青竹，即便额头顶着冰冷的地砖，脊柱也不曾真正弯折。
那是她的夫君，沈寒舟。
曾名动京华的探花郎，如今却为身负谋逆重罪、镣铐加身的她，跪在这九重宫阙之外，求一个虚无缥缈的生路。
姜雁月拖着沉重的铁链，站在廊下，远远望着。风雪模糊了她的视线，却将那一声声叩首的闷响，清晰地送入她耳中。
“罪臣沈寒舟，恳请陛下……念在昔日微末之功……宽恕罪妇姜氏……”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在风里，却像最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凌迟着她的心。
她这一生，机关算尽，用尽卑劣手段，终于拆散了他和他的青梅——那个占了她身份、享了她十数年荣华富贵的尚书府假千金姜云瑶。她如愿嫁给了他，成了沈夫人。
得到的，却是一对不折不扣的怨侣。
他恨她。
恨她手段毒辣，害得姜云瑶受惊过度，成了痴儿，终日懵懂。
更恨她野心勃勃，搅弄风云，最终将他清流忠正的沈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满门抄斩，只余他一人……哦不，还有她这个他恨之入骨，却偏偏又是他明媒正娶妻子的罪魁祸首。
铁链冰冷，却不及他往日看她眼神的万分之一。
御书房的门终于开了。
内侍监尖细的声音传来，圣心难测，但终究，留下了一条生路——用沈寒舟的官身、前程、乃至性命，换来的生路。
侍卫解开了她的镣铐。
她踉跄着，走向那个依旧跪在雪地里的身影。
他缓缓抬起头，额上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混着雪水，淌过他依旧清俊却苍白如纸的脸颊。那双曾盛满星月、也曾淬满寒冰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空茫。
他看着她，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吹散。
“姜雁月……”他叫着她的名字，没有往日的憎恶，只余一片支离破碎的苍凉，“如果时间能够倒流……”
他顿了顿，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我宁愿那日从未向你伸出手。”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身前洁白的雪地，宛如怒放的红梅，凄厉决绝。他的身躯晃了晃，然后重重倒下，那杆宁折不弯的青竹，终于彻底折断。
那双曾温柔牵起一个脏兮兮小乞儿的手，曾于月下为姜云瑶吹奏缠绵笛曲，曾于朝堂之上挥斥方遒，也曾于无数个日夜对她冷若冰霜的手，此刻无力地垂落在雪地里，渐渐冰冷。
……
……
痛。
撕心裂肺的痛楚攥紧了心脏，猛烈地抽搐着，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耳边不再是呼啸的北风，而是嘈杂的人声，丝竹管弦之声，还有一道略显尖利的女声在她身边絮絮叨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