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门前那条河
刺骨的冰冷感从肺部猛地炸开，陆辞安在一阵剧烈的呛咳中惊醒。
他记得自己是为了去拉妹妹沈辞的手，结果脚下一滑，被老家那条熟悉的河水吞没。
冰凉的液体灌入鼻腔，意识被剥离前的最后画面，是妹妹在岸边那张惊恐惨白的脸。
“沈辞！”
他下意识地喊出声，却发现喉咙干涩沙哑，并没有想象中的河水涌出。
周围也不是冰冷的河底，而是……柔软的、带着青草与湿润泥土芬芳的草地。
陆辞安撑起身体，迷茫地环顾四周。
眼前是一片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一个古朴而宁静的小镇，白墙灰瓦的房屋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宛如一幅清新的水墨画。
小镇被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环绕，河水潺潺流动，声音悦耳。
不远处的河岸上，一排高大茂密的柳树随风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田园诗般的风光，本该让人心旷神怡，但陆辞安的心头却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太安静了。
整个镇子，除了风声和水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喧嚣。
他的目光顺着河流移动，最终定格在了河岸边。
那里，一群数量庞大的白鹅正排着整齐的队伍，昂首挺胸，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步步走向河边。
它们步伐一致，连扭头的角度都惊人地相似。
“……这是什么大型行为艺术现场？”
陆辞安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理解眼前的状况。
他学的是心理学，见过不少匪夷所索的集体心理现象，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就在这时，镇子里原本紧闭的屋门“吱呀”一声接一地打开，走出一个个面无表情的镇民。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朴素的布衣，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严肃。
他们没有交谈，只是默默地走到河岸两边，站成两排，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在那群即将过河的白鹅身上。
空气瞬间变得凝重，仿佛一场盛大而庄严的仪式即将开始。
陆辞安的呼吸不由得放轻了。
他注意到，这些镇民的眼神里，除了严肃，还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咚——”
一声悠远的钟鸣从镇子深处传来，仿佛是一个信号。
领头的一只白鹅发出一声高亢的“嘎——”，随即迈开蹼爪，踏入了清澈的河水中。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整支鹅的军队开始井然有序地渡河。
“一。”
“二。”
“三。”
镇民们几乎在同一时间，用一种压抑的、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开始数数。
他们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汇聚成一股诡异的声浪，在安静的河面上回荡。
陆辞安心里一紧。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数鹅场面。
这不像是在清点财产，更像是在执行某种性命攸关的神圣契约。
每一个数字，都像是敲在人心上的鼓点，沉重而压抑。
他本能地觉得不该出声打扰，但作为一个突然闯入的“外人”，他站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突兀。
一个离他最近的大娘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