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安立刻闭紧了嘴巴，将后半句“你们在干嘛”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尝试着自己默数。
“……四十七，四十八……”
鹅群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渡河，场面安静得只剩下“嘎嘎”的叫声和镇民们低沉的计数声。
就在这时，一只小鹅似乎被河里自己的倒影吸引，偏离了队伍，在原地打了个转。
就是这一下，镇民们的计数声戛然而受。
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刚才那位警告他的大娘，身体甚至开始微微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是一种末日降临般的绝望。
陆辞安的后背也窜起一股寒意。
他完全无法理解，不过是数鹅出了点小差错，为何他们会恐惧到这种地步？
那只脱队的小鹅很快被后面的同伴推了一把，重新回到了队伍中，继续向前游去。
镇民们像是从溺水的状态中被拯救出来一样，集体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然后又用更加专注，也更加恐惧的神情，继续数了下去。
“……七十三。”
当最后一只白鹅的蹼爪踏上对岸的草地，计数声也随之停止。
镇民们像是虚脱了一般，许多人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陆辞安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地方，处处都透着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诡异。
鹅，河流，数数，还有这群行为怪异的镇民……它们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就在他准备找个看起来稍微正常点的人问问情况时，一个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那是一个女孩，年纪看起来和他相仿，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上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干净利落的下巴。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与这个古朴的小镇格格不入。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一本线装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册子递到他面前。
册子是灰色的封皮，上面用毛笔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陆辞安看清了那四个字，瞳孔微微一缩。
——《鹅之契约》。
第二章：鹅的规则本子
《鹅之契约》。
这四个字像是用一支快要干涸的毛笔写就的，笔画间透着一种挣扎与无力，仿佛书写者在刻下它们时，正承受着巨大的恐惧。
陆辞安的目光从册子上移开，看向面前这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
她的帽檐压得极低，阴影几乎吞噬了她的眉眼，只留下一个轮廓分明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冷峭。
“这是什么？”陆辞安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
他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作为一个心理学专业的学生，他深知在未知环境中，任何突兀的善意或指令，都可能是一个陷阱。
女孩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提问，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他的反应。
她只是将那本薄薄的册子又往前递了递，手臂悬在空中，纹丝不动。
她的声音很轻，像冬日清晨呵出的白雾，没有温度，却异常清晰。
“新来的人，都需要这个。”
“我叫九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