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手里的绣花针闪着寒光,每绣一针,窗纸上的黑影就清晰一分,绣绷上的并蒂莲仿佛要从布上活过来,花瓣边缘的红光越来越盛,甚至能看见细小的露珠在花瓣上滚动。白影的衣衫上沾着朱砂,与绣片上的痕迹一致,可她的左手始终藏在袖子里,像是少了什么,而且她绣花的姿势很奇怪,手肘分得很开,不像沈玉娘传闻中 “肘贴腰、指如兰” 的标准姿势。

更诡异的是,白影绣的并蒂莲,与林阿秀绣绷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连针脚的疏密、丝线的转折都分毫不差,像是照着模子刻出来的。“是沈玉娘的魂魄!但她的动作不对劲,像是在刻意模仿什么人!” 林羽抓起桃木剑,剑鞘上的红绳绷得紧紧的,三枚古铜钱微微发烫,“而且她在引绣娘来,不是要凑齐人手绣‘百美图’,更像是在找‘替身’,用年轻绣娘的魂魄来完善她的‘倒绣’阵法!”

4 真假玉娘

二人撬开门冲进绣庄,腐朽的木门发出 “吱呀” 的惨叫,像是有无数根线在拉扯,门轴处竟缠绕着密密麻麻的丝线,丝线泛着淡粉的光,用桃木剑斩断时,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烧红的铁碰到水。地面散落着烧焦的绣品残骸,有的残骸上还能看见完整的针脚,像是被人刻意保留下来的,其中一块残骸上绣着半个 “正” 字,被烧得发黑,却依旧能辨认出笔迹。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霉味与焦糊味,那股杏仁味更浓了,呛得阿福忍不住咳嗽,喉咙里泛起淡淡的苦味。正厅的绣台上,白影正对着空无一人的绣绷绣花,丝线从她的指尖流出,自动缠绕在针上,像是有生命般。绣出的并蒂莲带着淡淡的红光,花瓣上沾着的细小血珠,落地后竟化作细小的绣针,钻进木质的绣台里,留下密密麻麻的针孔,像筛子一样。

“谁让你们闯进来的!” 白影猛地转身,脸上蒙着一层白纱,纱下隐约能看见青紫的痕迹,像是被人掐过的,双眼泛着淡粉的光,瞳孔里没有倒影,只有无尽的空洞。她的左手果然藏在袖子里,袖口空荡荡的,像是没有手臂,“他们毁了我的绣品,烧了我的心血!这些绣娘的祖辈,当年哪个没觊觎过我的‘双面透绣’技法,却在我被诬陷时躲得远远的!林阿秀的奶奶,当年偷了我的绣稿卖给张镇南,现在她又想靠我的技法成名,凭什么!”

阿福突然认出她腰间的绣荷包,上面绣着极小的 “玉” 字,与镇史馆里沈玉娘的遗物一模一样,可荷包的系带处有个细微的破洞,像是被人用针挑开的,而镇史馆的那个荷包系带是完整的,用 “双钱结” 系着,是沈玉娘的标志性结法。更重要的是,荷包上的并蒂莲绣反了,花瓣本该朝左,现在却朝右,像是倒着绣的:“师傅!她是假的!镇史馆的荷包系带是双钱结,而且她的并蒂莲绣反了!还有她的左手……”

话没说完,白影突然尖啸一声,声音尖锐刺耳,像绣花针划过玻璃,绣台上的绣花针突然飞起,像暴雨般朝着二人射来,针尖沾着朱砂,泛着诡异的红光,针尾还缠着细小的丝线,像是要把人缠住。林羽挥剑斩断袭来的银针,桃木剑的金光与朱砂相撞,迸出火星,被斩断的银针落地后,竟化作细小的丝线,缠绕在一起,形成半个并蒂莲的形状,可花瓣是倒着的,看起来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