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接过日记，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隐约能摸到残留的墨迹凹陷，像是 “朱砂”“秘绣”“替身”“倒针” 几个零碎的字眼。他突然注意到日记的封底有个极小的针孔，用银针探进去，竟挑出半根极细的孔雀绿丝线，与绣绷上的丝线一模一样。
3 倒绣锁魂
当晚，二人守在绣庄旁的破屋。这破屋原是绣庄的学徒房，墙上还贴着当年的绣技口诀，“劈线如发丝，配色如朝露，针脚要守正，人心莫歪斜” 的字迹已褪色，却依旧清晰可辨。墙角堆着几个废弃的绣篓，竹编的篓身已经腐朽，其中一个篓子里藏着半本线装绣谱，纸页边缘被火燎过，发黑发脆。最后一页画着个奇怪的阵法，用绣线勾勒出八卦形状，每个卦位都标着不同的绣线颜色：乾位用红，坤位用黄，震位用绿，巽位用蓝，坎位用黑，离位用紫，艮位用白，兑位用粉，阵法中央写着 “以魂为线，以血为墨，正绣安魂，倒绣锁魂”，字迹与沈玉娘绣稿上的 “玉娘” 二字极为相似。
阿福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八卦阵，将三枚雷击木符牌摆在阵眼，又把婉娘的银镯、陆晚晴的苗银项圈、沈青黛的莹白瓷片、苏艳秋的戏服碎片、秦啸山的铜哨放在中间，这五件法器都沾过冤魂解脱的灵气，在昏暗的屋里泛着淡淡的微光。他指尖的红点还在发痒，挠的时候竟掉下一根极细的丝线，丝线落地后，竟慢慢钻进了泥土里，留下一道细小的痕迹，像虫子爬过的路径。
“师傅，那半块绣片上的杏仁味不对劲，像是砒霜的味道，而且沈文彬的日记被撕掉关键部分，会不会当年沈玉娘的死另有隐情？” 阿福盯着窗外的绣庄，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绣庄的窗纸上，投下模糊的黑影，黑影的动作很奇怪，像是在重复穿针引线的动作，可每次抬手，影子的手指数量都在变化，时而五根，时而四根，“还有那绣片，白天会收缩，晚上会舒展，根本不像普通的丝绸，倒像是…… 有生命的。”
林羽摩挲着那本残破的绣谱，指尖划过 “正绣安魂，倒绣锁魂” 八个字：“有可能。沈玉娘的‘双面透绣’不仅是技法，她的母亲是湘西蛊师，据说把巫蛊秘传融入了绣技，能将魂魄附着在绣品上，让绣品拥有‘活气’。那半块绣片上的血和杏仁味，说不定不是她的，而是另有其人在伪装她的冤魂。”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掏出个放大镜，对着绣谱上的阵法仔细观察，“你看这阵法的针脚，是‘正绣’的针法，每个卦位的丝线都是从下往上绣，而我们在绣片上看到的针脚，是从上往下的‘倒绣’，这两种针法，一个安魂，一个锁魂，完全相反。”
子夜时分，绣庄里突然亮起微弱的烛光，不是寻常的黄色，而是透着淡粉的诡异光晕，像蒙了一层胭脂。“簌簌” 的绣花声透过窗纸传来，夹杂着丝线断裂的脆响，还有女子低低的哼唱，调子是江南的《绣荷调》，歌词却被改了，原本的 “荷花开在清水塘” 变成了 “荷花开在血中央”，唱得格外凄婉，听得人浑身发冷。
阿福撩开窗帘，看见月光下，一道穿蓝布衫的白影正坐在绣台前绣花，身影纤细，头上裹着蓝布头巾，遮住了半张脸。
